“你不要动!又逃跑!当个皇帝就那么难吗?”睡梦中再次听到这如山泉清凉的声音,留恋得他不想醒来。
不错,他是个皇帝,自继位至今10余年了。
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无运筹帷幄的大才,无显赫有名的母族,普通平凡,所以他成了皇帝。
在这个铁打世家流水皇帝的时代,他是世家皇权博弈后的傀儡。
所以,他想逃。
想去看看名山大川,尝尝街边小食,就算所居陋室,惟吾德馨才是追求。
但很遗憾,他都失败了。他既没有翅膀飞过冰冷耸立的宫墙,也没有为他掩护的人脉,孤单弱小的少年帝王,就是这样的一只笼中雀。
那个女子,是世家嫡女,也与皇姊交好。她出入皇宫大院,比他这个皇帝随意。
初遇时他正在爬墙,直吓到他摔了下来。女子不言不语,只是眼神带着怜爱。
再遇时他换了身太监的衣服,想混着她出宫的队伍。女子识破了他,毕竟世家嫡女的身边,怎会有陌生的脸面。
第三次遇见时,他正粘着老师,想博个可怜,离了这他不喜的樊笼。
老师看见女子,甩开他,匆匆离去,他低着头站在女子对面,急促不安,毫无半点帝王的样子。
女子看他半晌,终于开口,如山泉汀泞,“你该有点皇帝的样子。”
他一惊,抬头,对面的女子清冷光华,没有教训的意味,只有诚恳的建议。
从那之后,她借着皇姊的名义,经常入宫。或民间的糕点或名仕的游记,只要他完成课业,这些就是他的奖励。
女子就是他在这清冷深宫的暖阳,那颗想逃的心渐渐安定。
只要她陪着他,不论是晦涩的治国之道,难明的御下之方,多变的处世之法,还是难啃的财富之妙,普通的他,都能学得明明白白。不多久,他就将宫中的藏书,几乎翻了个遍。
学习之余,他总会作弄女子,做出要逃的样子,惹来女人在后面轻呼到:"再逃,我可就不来了。"他立马跑回,拉着女子的衣摆一番插科打诨,惹得女子笑意连连。
女子的陪伴让他欢喜,也让他着迷,他想将她这轮暖阳私藏。一日午后,他说:阿姊,做我的皇后可好。
女子笑了,如幽兰绽放,“你,还小呢,还没学会做个皇帝呢。”
那个笑晃花了他的眼,也触了世家的线。
他的进步,惹得世家大族不乐意,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要一个有手腕的皇帝。奈何上次博弈世家们出手太狠,整个皇族除了他,再无其他正牌的男丁。
所以,他们对女子出手,丢给她一门偏远的亲事,减了她身边的人手,限制她的出行,就等日子到了逼着她上花轿。
女子没去求爹哭娘,只在爷爷辈的老家主那得了半点退让,自请去家庙,无事不还乡。
那会的他很愤怒,他想去问问那些世家一句:凭什么。可现实就是那么的残忍,鲜血淋漓的告诉他:你,就是这么无能。
他变得安静,沉默,不动声色,蓄势待发。
扶持寒门之弟,放行来往商旅,用几年的时间,撬动世家的利益,豢养的私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醒了,从御驾亲征的中军大营中走了出来,看着从世家手中收回的山山水水,他这只笼中雀终于化身成鹰,翱翔天际。
又一场战事结束,他到了女子所在的家庙。他开始走得很急,越来越近时,却又放缓了起来,让左右之人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正了正衣冠,理了理鞋履,近乡情怯,莫不如此。
家庙的门开了,他看见了一身缁衣的女人,她有一舜的吃惊,然后笑了,一如既往,如幽兰绽放。
“阿姊,你看,我现在可还像个帝王?”他带着紧张,带着顾作坦荡。
“好,你很好。”女人满口答到。
“那,阿姊,做我的皇后可好?”他问得小心翼翼,和那能武能断的帝王一点也不像。
“好!”女人仍是满脸带笑,就这一个字,惊得他愣住半晌。
许久他才下了令,“来人,摆驾,迎皇后回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