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真的不是绑架吗?”江月小姑娘挺着腰脊,双手撑在双腿间空开的椅子板上,轻轻说着,旋即又问:“那你为什么摆出那个样子,很奇怪的。”
她对面的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正微微曲着膝,身侧的双手有些欲抬不抬的样子,看上去姿势有点奇怪,似乎是在防止江月突然跳起来。
“你见过被绑架后,还能差点砸了别人的茶杯,把一堆稿件摔在地上,顺便提翻一张椅子,撞了的玻璃的吗?都可以说你是入室抢劫。”不染闷着气说着,“为了保护它们的安全,我要注意点你。”
“这又不是我的错。”
当江月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陌生的地板上,天花板也是陌生的,橘黄色的灯光和褐色的地板让她看其他东西都略有模糊。而在她心里打鼓,坐起身后刚站起来的时候,这个“相貌平平”的人正好走过来,两人惊异地对视了两秒,对方手中杯子的水都洒出来一点。
然后就像不染所说,江月小姑娘多次……不,很多次威胁到他的物件的安全。当江月横冲直撞时开了一扇门后就傻住了,那是一个卧室,这地方不大,前面已经没路了。再然后就被一只力气大到有些吓人的手揪住,按到了卧室的一张座椅上。
好说歹说,二十分钟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也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
“不知道……”不染坐在他的床边上,脸上好无奈,但依然盯着极具破坏性的小姑娘。“算了,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吧。”
“嗯?真不是绑架啊。”
“喂!”
“哦。”江月将头扭到一边,“我想想啊,我好像刚做完作业,准备歇一会儿再去洗澡的,然后就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这样啊,那看来你是睡着了……但睡着后一般意识都是困在原处的,像你这样意识脱离身体并且还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这儿的地板上的情况也真是奇怪啊。”
“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啊,”江月一下子浆糊了,脸和脑子都是木木的,“我听不懂。”
“嗯……”不染仰了仰头。
“好麻烦啊。简单的说,就是你的意识进入了我的空间,类似于……你正在做一个远距离的梦,不过你却很清醒。”
“你确定有简单吗?”江月一脸木然看着他。
忽然江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奇怪,但说不出,就是感觉和她当时穿的一身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就不清楚了。
看着江月正抬着手臂抬着大腿研究自己的衣服,不染喝了口水。当时江月在乱窜,这杯子本来被他放在桌上的,现在却出现在他手中。他呼了一口气,开口说:“别看了,因为你没有完全记住你衣服的样子,所以你出现在这里,你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但是没什么事。”
“哦。”江月还是木着脸应了一声,放下已经扯起了衣袖,然后换回原来的姿势看着他。
对视了五秒,不染又喝了口水。江月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杯子,但随后又把目光挪回了不染的脸上。
“你看我干嘛?”
“你也在看我啊。”
“小姑娘,你眼神不对啊。”
“你又不好看……”注意到不染逐渐变成黑芝麻糊的脸色,小姑娘小心地扭扭头,抿着嘴说:“接下来怎么办?”
杯中的白开水在眨眼间变成茶褐色,还出现了枸杞,他喝一口水,又嚼碎一颗枸杞,有点疑惑地发问:“你好像不太害怕嘛,就不急着回去?”
“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你也不像坏人……是吧?”
不染心情大好!
“算啦,起来吧。一男一女在卧室里总觉得有点怪,去客厅说话吧。”
江月站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鞋子只有袜子,不过这样踩到木质褐色的地板上,再加上橘黄色的灯光还是挺有感觉的。这一个小房间静下心来,就会闻到一种静谧温馨,又让人痴醉的味道。
掠过一排摆放着新奇小玩意儿架子时,不染的声音及时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不要乱碰东西啊,弄坏了我修起来很麻烦的。”
“我又不是坏孩子。”江月哼着气。
出了卧室,不染将半塞进桌下的靠背椅抽出来两张,自己先坐下来,并示意让江月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对面。抚摸着同样是褐色的桌椅,江月有点出神。桌椅的质感很不错,头顶上三盏吊灯也保证了足够的光线,但还有些偏暗就是了。
真的是在做梦吗?
哗啦。
是玻璃杯在木桌上滑动的声音。
江月发现不染手中的杯子已经变成了更大的水壶,里面注满了黑色的液体,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满上,并推到她的面前。
她把杯子举高了一点,看了看那些黑色的液体,问他:“这是什么?”,又闻了闻,但没什么气味,“不会是迷药吧?”
咔。
不染忍不住扳了一下右手大拇指的指节。
然后江月很识趣地一口喝了一半,缓了一下,再将剩下的喝完,咂了咂嘴,有点迷糊。感觉没什么味道呀,和白开水差不多,不知道怎么是黑色的。
“它能让你‘清醒’一点,啊……这当然不是让你醒过来,而是让你的意识在一定的水平线下更活跃一点,在这里停留更久,不过你不一定感觉得到。”不染喝完水解释着,手中的水壶重新变回了杯子,“猜猜,它叫什么。”
江月感受着在心里翻腾起来的感受,回答:“悲伤。”
不染点头,有认同。
“我能再喝一点吗?”
“悲伤的感觉会让人略有上瘾的,太多对心理不好……我只是让你保持一下‘清醒’。”
“哦。”江月趴在桌上,心中悲伤的感觉消弥下去,又问:“能和我,说说这里吗?”
“好啊。”
他答应得很快。
不染平时只能自言自语的,最多也就和稿纸与笔倾诉倾诉,此时有点莫名激动。
“先介绍一下,我叫不染。”
“我叫江月!”江月插嘴。
“我不是人。”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姑娘。”江月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而且突然感觉很委屈,“那,你继续吧……”
“好。我是一些人观念的集合体。哈,当然不只是我,这扁平的一层房子都是。它相当于一片精神浮岛,在城市的‘上空’,但人们感觉不到,不过睡着的时候确实有点可能,就像你一样。”
可怜的江月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世上有不多的一些人,主要是尚在学校的学生,他们对老师同学父母的观念常常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虽然这种情绪不一定表现出来,但他们的观念却很牢固。很多时候,父母老师对他们灌输的东西会被他们直接扔进‘垃圾桶’,而且将自己所坚信的观念当做他们这些个体,保持思想独立鲜活的条件,不过有一部分在捍卫观念的同时,常常被人说成偏激或低情商。他们推崇着人应有的的一些内核本质,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人与人之间倾心的友好相处,但,这和事实不符。”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世界,但常常难以和他人敞开心扉,因而心中的世界是一个禁地。那些表面很好的朋友下一秒也会因为一点小事抖出所有的情绪而翻脸;也有很多人作着双面人,有对别人的一面和对自己内心的一面;又有些人仅仅拿着别人当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或者互相提供乐趣的非精神伙伴。所以那些有此观念的人大多不合群,不被人喜欢,孤独难免,有一点不好的脾气,有不高但也算很高的择友标准。他们反对父母老师的将友当做物质财富的理论,坚持自己的观念。久之,这些观念,就集合成了我和这里。”
“听懂了吗。”不染习惯性喝一口水。
“嗯……”江月脸纠结在一起,头上甚至冒出一点汗来。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点,我将这点说给你听,是因为这也是你所认同的观念,是吧?”
“是。”江月拿下巴磕了磕桌子。
“其他的观念我就不说了,即使是观念相近的人也会因为那些许的不同而擦出火来。此外,这里的东西差不多也相当于我的意志,我可以控制他们。”
“那你当时抓我还费那么大力气……不信!哼!”
说完小姑娘的头发就被揉了一顿。
“你不一样,你相当于‘客人’……想吃点什么?”
“嗯?什么都可以吗?”江月来了精神。
“只要是简单的食物和点心,”不染仰头想了想,“应该都可以。”
“梨!”
不染从桌上再次抽出一只杯子,然后被子就变成了一只扁平的白瓷盘。将手中的水杯倾倒,透明的水流淌在盘中,而后在其中凝聚,逐渐形成梨的形状。那青黄的表皮一圈圈落下,露出雪白的果肉,而梨子皮飘回杯子里,重新变回白开水。
“哇!你去变魔术的话……一定吃得开啊。嗯……这不是王后的毒梨子吧?”
“不是!还想要点什么?”
“大白兔!”
不染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一些在桌子上。这个孩子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兔子那么可爱的一种生物,她居然想要吃?!不过他也弄不出来。
“我说的是奶糖啦。”
“……哦。”不染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个洞。
十分钟后,江月小姑娘一边啃着梨,一边趴在沙发上看着不染平日里闲到三魂出窍写的一些小故事。当她发现梨汁不会溅出来也不会沾在手上后,就放心大胆地趴在沙发上,开开心心地享受生活了。
“什么时候女孩子这么容易满足了?和我的观念不符合啊……”不染在旁边的工作室里写故事的同时,一边咕哝。这回他写故事不是闲到腰疼想坐一会儿,而是要把这一天记录下来,特别是从小姑娘出现时起。
“不染不染,你故事里的月中湖是什么样子的啊?”
“月中湖……啊,就是一片永远是黑夜的地方。不过月亮很大,亮度也够,看些东西也不成问题。湖面很广,但中间有一座岛。”不染边写边答着,这样对他没什么影响。
“住在岛上的人最后在一起了啊。”江月啃了口梨,又往前翻了翻,“我看这三个故事都是好结局诶。”
“哈,是啊,我喜欢最后人们都能来迎来他们想要的生活。你呢?”
“我也喜欢。”
“我也想要好的结局。”江月的脚摆动着敲着沙发。
“人又不是故事……我也希望你能开心。”
江月又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指着稿纸,扭过头向工作室里叫着:“你这里写的一个冷冷的小哥哥,为什么木有名字啊?他旁边那个男人怎么感觉喜欢他?”
“……那个是冷冷的小姐姐,不是小哥哥,她旁边的人取向也是正常的。小姑娘请你看清楚了……”
“……哦,那是你写得不清楚。”江月甩着头发。
“她叫什么名字啊?”
“青炉。”
“这个名字也很难听出男女好嘛!”
有人说话的时间总是让人开心的,江月小姑娘都差点忘记自己是怎么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没有作业,没有那些不喜欢的人,但有梨子和奶糖,有小故事看,有不染聊天,真的好开心啊。
这是……她的好结局吗?
又是半小时,梨子早就吃完了,但故事一看天一聊就忘记了,直到捏着梨核的手指发酸。江月下了沙发,四下找了一会儿,但没有看到垃圾桶。路过窗子的时候她好奇地往外看了一下,毕竟外面都是黑色的,同时问着:“不染,你这里垃……”
她突然发现自己变轻了,好像要飘出去似的,而不染的手忽然出现把她揪了回来。
手中的梨核散成水珠,江月一脸呆滞。
“真是让人……算了,我也忘记说了。你太‘脆弱’了,探出身去可能会散在外面的,嗯……就像墨汁滴在水里一样,你可能会昏迷一两天……你怎么呆愣愣的?”
“我看见,外面有东西。”
“嗯?”不染探头看了看,然后慢慢回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江月问。
不染吸吐了一口气,强挤出笑颜,“看来……你必须要回去了。”
江月眉毛扭了起来,刚要发问,就听到耳旁有细碎的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沉闷,让人不太舒服。而那声音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震耳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窗户被关上,人被不染拉到了沙发上。
江月望向窗户那边,无数次的齿轮紧紧咬合在一起,并转动发出轰轰的噪音。冰冷的齿轮连接起来像一片灰黑色的云,而在齿轮上承载的那团怪物,才真的让她害怕起来。那是有着无数扭曲手足的怪物——人的手足!巨大而形状奇怪的眼耳口鼻嵌在其中,尖利的牙齿不断的摆动。
不染将江月的头扭到一边,说着:“别看。”
“那……是什么?”
“那是……另一个集合体。齿轮是社会冰冷机械的一面,那个怪物,是……很多人心中的冰冷,残酷,利欲,贪欲和其他负面观念凝聚的。量变引起质变,它变得扭曲而且庞大。”不染喘了口气,“好了,你该回去了,很可惜,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呢,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你是个可爱的孩子。”
“你能听到那些声音,并能看到它,就说明你我心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相近的呢。”
“就不能……跑吗?”
“跑不了的。”他平静下来,对江月笑了笑,目光摇曳。此刻的窗玻璃兀地破碎,玻璃渣子铺了一地,那扭曲的怪物就在眼前了,那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他们。
“两种观念的对撞是必然的。”
“天快亮了。”
这是江月听到不染最后的声音。她感到身体在下沉,不染和房间都变成了灿烂的金色,她看到不染向她摆了摆手,但脑子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轻,而后陡然一黑。
陷入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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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天光一片灰暗。
倒在床上的江月似乎惊醒,但那沉重的睡意让她在床上一滚,卷卷被子,再次沉睡,直到将近六点才被父母叫醒。
普普通通的没有换的衣服,镜子里有些疲惫的面庞,薄荷味的牙膏,淡黄色的毛巾,碗里加了绿豆的粥,让江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又是……普通又劳累的一天,而那些记忆像藤蔓一样爬上脑海。
那些奇怪的记忆很不真实。那个人说,这是一场梦,这确实像一场梦,醒来后的记忆变得不甚清晰,只能记得他叫不染,她在那很开心,还有……那个怪物。
那个恶心的怪物!
江月划拉着绿豆粥的筷子停了下来,一种莫名难受的感觉缠在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眩晕和呕吐感。
匆匆忙忙结束早饭,赶去学校,压着点进了教室,又被老师的眼神剜了两下,坐下后开始高强度的英语早读,但心里总静不下来。
江月的手揪紧了衣服,心脏不安分地跳着,头皮发麻。她拿这是虚假的来安慰自己,可以获得暂时的心理安慰。但她很快又揪紧衣服。如果那是真的呢……那不染应该怎么办?
“江!月!”老师点名了。
江月慢慢站起来,然后……被老师骂了一顿。
一节节课过去了,时间就像是飞逝的泡沫,破碎无痕,但其中包裹的芒刺又给江月带来煎熬。
但,记忆越来越淡了,江月拿笔,在手心里写下他的名字,时不时加粗。但她不放心,又在很多本子的一角悄悄写下这两个字。
回家后,深夜躺在床上,心心念念想着这件事,但反反复复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又失落地站起身,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这两天过得很快,语文,数学,英语的压力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但她的一颗心始终烦躁。
“喂,要来点吗?”普通的课间时分,一个女生拿着一袋薯片问她,只是恰好和别人分享,和她客套一下。
“不用了。”江月客气地谢绝。那个女生眉头一皱,转过身去,即使是客套,别人拒绝也会让她有点不爽,但……她也不想让江月答应。
人难做。
她寡言的同桌也皱眉,他总对江月有莫名的敌意。特别是上一次她的成绩唯一一次比他高,高了两分,这种敌意就出现地愈来愈频繁。正常情况下,他的分数要比江月小姑娘高二三十分,可那一次……
人难做……
现实生活中的时间反而比梦中的快很多,梦中的故事竟比现实生活中的更真实。
真是……可笑!
但,那个怪物……
然而第二天晚上……还是没见到他。不太好的精神让父母也皱了眉。
“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是不是偷偷谈恋爱又被甩了?!”
江月关上房门。她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特别是由父母说出来。父母给了她足够的物质关心,但没有心理关爱,两口子又经常因为付出的不等吵架,闹矛盾。
观念这种东西……不是自然生长就会有的。
再一次见到他,这是第三天的夜晚,她刚刚躺在床上的,酸痛的脊柱在哀鸣的时候。
“喂。”一片暗淡的金光亮起,江月猛地从床上坐起。眼前的景色不停地变化,她发现自己坐在一片泛着金光的草原上,远处和天上是深沉的黑色。
但眩晕感随之而来,眼前发黑,脑袋沉重,又不由自主地倒在了草地上。等到视线恢复,有一只手落在她脑袋上,发现那个相貌平平的人躺在自己的旁边,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不染……”江月感觉好委屈,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染有点疲倦,不过还是想笑,将小姑娘的头发揉乱,也揉碎了江月接下去的话,只有呜啦呜啦的声音。
“嗯。”不染应了一声,语气莫名柔和,“记得,动作轻一点……你现在在‘梦’里,我有点累,太大的幅度会让你直接惊醒的。”
“你去……哪了?”江月不开心,左手揪着不染的衣服,扯了扯,又扯了扯。
“呃……嗯……也没去哪啦。就是……从天上掉下来啦?”不染收回手,枕在脑后,“好啦,开心一点,一起看星星吧!”
“哦。”江月心情好了一点,揉揉有点酸胀的眼睛,“等等,不染你是吃了荧光粉吗,身上亮亮的……这片草也亮亮的。”
“这个啊,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嗯,我简单点说吧。”不染仰面对着夜空,枕在脑后的双手抬起一只,指向那片暗沉沧蓝,“你看,这是精神世界的天空,每一块精神浮岛在这里看来就像是颗星星。我的那座房子原来……在那里。”
他弯曲食指和拇指,框出一个极小的范围,江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个金色的小点点。
“好——小啊,”江月又想了想,“好——暗啊。”
“喂!”
“……毕竟我和房子已经掉下来了啊。”
“可是,那里明明还有光啊?!”
“星星的余光,实际上已经不在那里了。”不染拍了拍泛着浅浅金光的草地,“就掉在这。如果你仔细看看,天上还有不少云,很暗的。”
“嗯……光污染?啊!”江月隐约看见一点,然后头上就被敲了一下。
“那些是齿轮。”
“……哦。”应完一声,江月小姑娘发现了点问题,“不染,我有点困……我不是在做梦吗,梦里怎么会困?”
“嗯……刚刚说过了,我们,都太累了,所以你的意识开始弥散了,就是……会感觉很困。”不染将手重新枕回脑后,一转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不染,你要……怎么赔我?”江月已经有点小迷糊了。
“陪?嗯,大概——再过几年。”
“你在……说什么啊?”
“陪啊。”
“是赔啊……”小姑娘艰难地睁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一样。”
“等我要回去啊。”不染再次指着夜空里那个黯淡的小点点,疲倦,也很期待。
“到时候……呃……”
不染发现小姑娘已经睡着,身形慢慢变淡了,突然又好无奈,一些话直接憋住了,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算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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