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龙应台的《目送》时,留意到其间提到家的定义。龙应台说,小时候,父母在身边,家就是可以栖息的港湾;中年时,父母渐行渐远,身边有爱人陪伴,家就是温暖的巢穴;及到年长时,孩子渐渐成长,家就是儿孙满堂的乐园。我想,家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提到家,就跟小学生作文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寻常普通,但是随着年岁愈长,家却在脑海中不断演变不同的内涵。儿时的乐园与成年后的留念相互交织,组成了特定的家,特定的愁。辛弃疾曾作词一首写愁,一直以来都很喜欢。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大概每个人都会走过天真烂漫到感伤怀旧的路吧。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的地面只有三分之一是青砖铺成,剩下的全是黄泥地。每到夏日清晨,总能发现一个个幼蝉钻出的空洞,偶尔还能发现一个蚂蚁窝。院子西面靠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地窖,那是放置红薯和白菜的地方,拿一个梯子放下去就可以上上下下,是捉迷藏的绝佳去处。屋前有一棵小杨树紧靠房檐,我曾无数次从房顶沿这棵小树溜下,树叉上绑了一个铁圈,那是我自制的篮球框。小杨树旁边是奶奶的房间,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奶奶塞给我许多好吃的,也经历了她的老、病、死。奶奶的房间紧挨着我的房间,也是妈妈的房间,房间里很热,窗户是用塑料膜封起来的,风大的时候会哧哧的响。
如今家里早已荒废,我上次回去应该是三年前,恐怕院子里早已长满荒草了吧。当年雷厉风行、谁也不怕的母亲也已经病痛缠身。今天晚间二姐告诉我母亲生病了,我才知道母亲已经头疼好几天了,怕影响我复习考试,还特意叮嘱二姐不要告诉我。我发视频过去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母亲的脸异常苍白,牙也掉了几颗,头发更是花白了不少。母亲是真的老了,曾经那个骂骂咧咧要教训小孩子的女人,再也挥不动棍子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曾经含辛茹苦孤身拉扯四个孩子的母亲是何等刚强,如今,她瘦弱的肩膀终于还是抵不过时间的力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重压。
如今我虽已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居住的房子,不久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提起家,还是首先会想起那屋前的小杨树,那黄泥地上一个个幼蝉爬过的孔洞,还有那一地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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