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俗不可耐的标准化开头)……
有一条狗,因为厌倦了四脚趴地时吃尽的人世尘埃,俯首帖耳间对众生的卑微,便一直努力尝试如人般地直立行走——不是偶尔的直立,而是永远的直立。从睡觉到吃饭,从睁眼到天黑,它无时无刻地不在努力。磨破了后脚的脚皮,摔断了几次骨头,忍受着长期族背的嘲笑……终于,它的努力感动了上帝(依旧很俗的道具),上帝特地允许它不同于一般的狗,而只用后脚行走。从此,它自认为可以抬头挺胸地做狗,在狗和人之间不断的炫耀。直至有一天,它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一股内在天然的冲动,让它迫不及待趴下前爪,低下头,去一品命中注定的美味……从此它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即使再努力。
以上,是一个很俗不可耐的所谓童话寓言故事,还带着味道。但却是我看完《无名之辈》之后最深的悲哀。
低到尘埃里的生活,该怎么笑《无名之辈》演绎了一个小地方,几个小人物的,一场小闹剧。
剧中的人物,都是低到尘埃中的小人物,一对只配被人称为趴皮的憨匪,一个落魄的流氓保安,一个身残嘴毒的女人,一个背负巨额债务的老赖,以及一个小三、一个妓女、一个中年油腻男……
故事的内容也无非简单的几条线,两个想证明自己的憨匪抢劫了手机店,躲在了一个全身瘫痪的女人房中;一个执着于当协警的泼皮保安,为了找回被偷的抢,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查着线索;一个建房失败逃债的老赖;一个失败的家庭……多是家长里短的琐事,至多只是微博上热搜后几名的轶事或民生频道里的“XX热线”故事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群鲜少被我们关照到的人,我们笑以置之的事,却演绎出了一场又一场的荒诞和笑话。
因为反差,因为他们本是四脚趴地,却非要直立挺胸。
马先勇这个人物有点复杂马先勇为啥拼了命也想做协警?因为他觉得,做上了协警,曾经因自己醉驾所造成的罪孽就可以消除,他能对自己有个交待。马嘉旗为啥一心求死?因为虽然她在尖酸刻薄、牙尖嘴利,但屎尿失禁的困窘已经让她丧失了所有作为人基本的尊严,活着已经是一种屈辱。李海根、胡广生为啥要抢劫手机店,还想一步步做强?因为一个想证明自己勇敢,一个想“赚钱”讨老婆。
他们生活的路已经走到了头,在不改变注定不会好的情况下,他们想抄小道,想弯道超车。但是命运没有这么好说话,他们还是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怪圈,以为能走捷径,却依旧被前车挡着,甚至冲出了生命的公路,冲向了终极的深渊。
他们追求着一点点的尊严,但却都在求而不得中苦苦挣扎,都是在关键时刻被现实狠狠羞辱。为什么?因为他们人性中的本质已经注定了他们只能在憋屈、萧条、衰败、沉重中继续沉沦。想做悍匪,但却紧张到逃跑开车忘松离合,“善良”到不敢杀人而被一个全身瘫痪的人戳扁揉圆。想做协警,但却文化素质过低,而随着年岁的渐长,能怎么办。想做泼妇,但还是在失禁的现实面前丢盔弃甲。
失禁的这场戏确实是演技很赞他们也许曾经抬起来自己的前爪,抬头挺胸过,但最终还是在生活的现实面前匍匐于地。
这样一场小人物孤立面对世界冷暖的闹剧,确实会让人如同看一场笑话。在影院时,也确实有很多人,从头笑到了尾,虽然后面的笑没有前半段的密集,但越看到后面,我却觉得也是悲哀。
尤其是结尾的处理,更是将这种无法摆脱命运的悲凉渲染到了极致:一声烟花的绽放,让胡广生因紧张害怕而开枪打了马先勇。虽然这是一个十分不完美的结局,因为我也曾希望李海根、胡广生能够因为失窃枪被找到而暂时或永远摆脱抢劫的命数,一个证明了自己的胆量,一个牵着真真的手回村结婚。他们各自都能回归到自己曾经正常的生活。但现实还是会像一坨狗屎,让我们不得不啃。烟花再渲染,再高中低全方位覆盖,都不属于他们,甚至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胡广生终究还是在俗世的繁华下走向了自己的断头路。而马先勇呢,也许这样死去更好,不用再去面对因年龄过大而被再次辞去协警的职位(虽然协警没有年限的规定,但一般单位都会劝退年龄过大的协警),只在亲人心中留下名便好。
面对命运的束缚我们如此无力,是不是我们就不该去改变。是不是低到了尘埃里的梦想,就不崇高,因为终会被打回尘埃里。是不是我们就不该去北上广拼搏,因为多数人最终只能伤痕累累地回来。是不是我们就注定该找个安慰的工作,过个不算高质量但勉强温饱的生活。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在这条轨道里,就不该试着越轨,越轨等于自杀。毕竟阶级的流动已经越来越固化,毕竟再努力身体的本性还是会作祟。
夏日落霞染红天,
鸟儿高飞挂天边。
傍晚繁忙的街边,
人们总愁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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