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鹿
文联三友跟富阳文联的关系,与三位好友有关。
虹子和我大学同桌4年。毕业后,她在富阳广播站工作,我则分配到新登中学,任教两个班120名学生的语文,并担任班主任。
忙自然是忙,但都说但凡中文系毕业的都有一个文学梦,虹子和我均不例外。是虹子帮我第一次向《富春江》杂志投的稿,当收到刊有我那篇《庄稼不收年年种》的杂志时,激动的心情简直有点初恋的感觉。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因工作需要,调到机关工作,才有了与朋友谈文学的机会。
那时候虹子正在写作后来名叫《黑鹰》的小说。看了她的初稿,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题材不好把握,再过10年能写好它,就很不错了。”
现在想来,其实我也是不甚明白当初何以要说这样的话。
10年以后的某一天,接到老同学电话:
“还记得那时候你的话吗?10年过去了,我写完了。”
拿到她的中短篇小说集《黑鹰》时,我刚调了单位,工作相对较忙,已基本不谈文学,小说拿到手里,虽也曾粗粗翻阅一遍,但却未置可否吧。直至将近又一个10年过去,在我经历了兄长老父相继病逝、老母瘫痪数年又离我而去的多重伤痛之后,重新拿起《黑鹰》,才看见老友笔下深入骨髓的“宿命”二字。其实这个主题一直贯穿虹子的文学创作,包括她早期作品《领我回家》、《少年阿翔的流浪》等小说。其间她曾辗转至红色革命题材,编剧拍摄《英雄虎胆》等影视作品,曾多次在中央电视台几个频道播放。
如今的虹子已在省城专业做编剧多年,最近正在用心拍摄动画电影(根据她自己创作的童话《梦幻森林》改编),孜孜追求她心目中永恒的理想国。
缘于虹子的一次请客得以相识陆苏。
陆苏是个美丽有才情的女子,尽管我们有颇多不同之处,譬如年龄,她大约跟我第一届学生相仿佛,却并不妨碍我们很快成为知音。
生活中的陆苏与所有人一样,历经人生种种况味,但她笔下的文字却永远如她钟爱小山村的豌豆苗,鲜绿、温婉、玲珑剔透。陆苏从一个中学生的自发爱好——诗歌写作入手,而至散文,一路行来已出版6本书,笔触从未离开生她养她的小山村,与花草同床,共庄稼呼吸,那些农时节气更替,四季花开花落,在她笔下一一呈现别样的韵致—陆苏式的书写,陆苏式的唯美。读着她以笔当锄、明月清涧的满园诗意,有时候不禁痴想:一个人,若热爱,至诚,何妨从不远足,与所爱永相厮守呢。
那几年,我们同在一个院子里上班,聊的大多是家门前的花草、桂花又香了、居然看见了彩虹之类不着调的闲话。看似散淡的言谈里,我们一起经历生活的跌宕,一起领悟人生的无常,一起品味自然的风花雪月,当然也不会错过感受彼此文字里的喜悦和怅惘。就算是一百年不见,也好像昨天刚见过那样的熟悉自在。
那时陆苏正在文联编《富春江》杂志,一次终于想起跟我约稿,我才写了《西北记行》等几篇散文。倒是富阳日报每每有“话题”征文,我们俩共同的朋友屠慧芳,那时正在报社做编辑,于是有了动力,常有小文出现于同一版面。每当周五报纸出来,互读好友用心酿就的文字,成为一周里最为重大的赏心乐事。
因为陆苏,又有了与方格子(应湘平)的相识相交。印象最深的一次好像是文代会上吧,有一张室外合影,碧绿的树木、茵茵的草地,金色的年轻的阳光下,我们三人佩戴鲜艳的代表证,各有姿势地站立,颇有点当年意气的样子。没想到格子后来拿去隆重扩印了,搞得跟图片一样,3人开心地珍藏,犹惜惺惺之情。
虽说也是相知很深的朋友,但与格子的交谈绝没有与陆苏那样的从容与享受。她总是来去匆匆,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堆的事,偶尔有事来我们政协办公室一趟(她是文化艺术界别的政协委员),给她泡杯茶喝,她也只是拿起杯子闻闻袅袅香气,一边连声赞曰:“好茶,好茶”,却并不真的喝上一口。
也正是这样几次难得的坐坐,忽而发现我的一篇旧作《夏风吹过麦田》,说很喜欢,真是意外的高兴。这是一篇我自己很在意的亲情散文,但投给报社,当时的编辑并未发出,于是心中忐忑,以为是敝帚自珍吧,哪知竟因为格子的慧眼而起死回生,不但在《富春江》上发了一组以此为题的“乡村情结”散文,而且成为我那至今唯一的散文集子的书名了。
富阳文联成立至今30多年,我的好友,两个早已远在杭城,而留在富阳的格子,也许走得更远,她这些年的忙碌与付出就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从小说到纪实,几乎跨领域而至田野调查、社会学研究了。最近又出乎众人之所料,出版了两部童话少儿故事,一曰《月亮上的妈妈》,一曰《双溪岸边》,广受好评。
看起来收获颇丰的我的文友们,其实谁又知道她们背后的故事。
虹子至今单身,将什么主义坚持到底。和她80高龄的老妈生活在一起,养了好多年的几只乌龟,我早已不认识它们了吧。最近又收留了多只小区被人遗弃的流浪狗、流浪猫,小小的租房恐已难以为继。
陆苏和方格子也都有非同一般的人生故事。
一路行来不容易。犹记虹子当年寄给我一张拍自富春江蔚蓝江水边、身着深蓝色短装的青春美照,作品背面题有两行字:“那时候阳光多么灿烂,青春多么美好”。不觉间我们都差不多老了,难得的相聚时光相互关心的是白发何其多了。
然而从心灵出发,从文字出发,我的好友们仍然在路上,正如陆苏《山顶的雪》中所言:“如哑巴向往雪亮的嗓子,如海伦.凯勒向往金丝绒般的光明,我的寻找,无休止地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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