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云海苍茫阑珊意

缙云仙都远尘嚣
黄帝朱熹山水骄
鼎湖峰上觅黄帝
朱潭山下牛已老
独峰书院觅朱熹
小赤壁前三国遥
倪翁洞中探古迹
云海苍茫阑珊意

自从洞头五岛连桥通车后，我再未坐过船。洞头到温州的渡轮应该大都停运了。即使大家有悠闲的时间，恐怕也无悠闲的心情乘船吧。我倒是想坐坐船，看海岛景色慢慢从眼前掠过，却再也无法重拾初次来到海岛的欣喜。

飞驰的汽车将车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温州火车站。不着急回北京，还在假期中，下一站缙云县，与妹妹、母亲会合。妹妹一家带着母亲从上海开车到丽水缙云，待我们赶到时，妹妹与母亲已在车站等了。

“缙云仙都”，听名字，既俗又雅。我们住在景区里，是否与神仙同住山里呢。其实，就是民宿。这里的人很会做生意，一栋一栋皆是民宿，也不知主人住哪。虽说是春节期间，却很寂静，仿佛只有我们一家人， 既看不到主人，也看不到别的游客。翌日清晨，房东为我们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向她打听好路线，方看到熙熙攘攘的游人。

趁鼎湖峰景区还未检票，先去了朱潭山，听说运气好可看到老农牧牛。天气预报说那天有雨，清晨无雨，有雾，倘若能看到老农在石梁桥牵牛，把这一幕拍下来，定比我们站在桥上摆拍有意境。其实，老农现在也是摆拍，自从老农牵牛过桥的瞬间被某摄影师定格下来，作品获奖后，石梁桥就成了网红桥，老农也不用放牛，表演牵牛过桥就够生活了。那天未碰到景区为观众安排的表演时间，听说可以自己花钱请老农表演，随叫随到。本是远离尘嚣的仙都染了这俗气，不看也罢。不如自己走在窄桥上，看远处的山、雾里的云，近处的水、脚下的桥。别人可成为我们的风景，我们也可成为别人的风景。

朱潭山因朱熹讲学于仙都时，曾泛舟于碧潭之上，而得名朱潭，潭边之山名为朱潭山，潭边鹅卵石长堤名为仙堤。在仙堤走一遭，清晨雨雾中，风吹起衣裳，飘飘欲仙之感。

假装当了回仙，再去轩辕黄帝升天的鼎湖峰看看。一进景区，便见状如春笋，直指云霄堪称“天下第一笋”的山峰。此时，雨飘了下来，细雨蒙蒙，莫不是鼎湖峰激起的浪吧，恰如白居易的诗“黄帝旌旗去不回，片云孤石独崔嵬。有时风激鼎湖浪，散作晴天雨点来。”传说轩辕黄帝在峰顶用鼎炼丹，鼎重达千斤，把峰压成了凹形，下雨积水成了一片湖，那就是鼎湖。

既然来到鼎湖峰，黄帝祠宇怎可不去。黄帝祠宇原名缙云堂，曾是轩辕黄帝三大行宫之一。始建于东晋成帝咸和年间，为道教活动中心地之一，也是南部祭祀、朝拜人文始祖轩辕黄帝的主要场所。走进黄帝祠内，看见大厅一面墙雕刻着姓氏的大树，关乎百家姓的演变。赶紧找自己的姓氏，千枝万叶、千寻万寻，终于寻到，但看游客皆在寻各自的姓氏。寻根，让我们有归宿感，无论属于哪一脉，枝枝叶叶，无非黄帝裔孙。

从鼎湖峰出来，漫步山间，找到那座隐藏于深坑洞窟之中的别样书店——岩宕书房。沿阶梯攀缘而上，待走进，真是好一座书山，既为大自然巧夺天工惊叹，也为建筑师独特设计艺术钦佩。站在深坑底部，望着陡峭的山壁，露出一线天的天坑，峭壁边上书架，只叹书山太高，却还是想一点一点去攀缘。一级一级登上陡坡再俯瞰下面，一览众人小，书山依然高。

走出岩宕书房，雨越下越大，山呀、路呀，树呀、花呀皆朦胧起来，虽无凄风，冷雨淋在身上唯有想象中的诗意，赶紧找家咖啡馆，让热气腾腾的咖啡驱散寒意。咖啡馆阳台挂着淡绿窗纱，窗外是鼎湖峰后山，鼎湖岸边已有粉色小花待放，着实感到丝丝春意，虽已立春多日，北方依然于苍凉冬曲中。妹妹走到窗外，让我与母亲摆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窗纱半遮面，扭扭捏捏，连早春的冷雨也怕淋到，哪能体会到琵琶女的心境。

隔窗观景，窗框是画框，一幅幅美得有些虚幻，还是淋淋冷雨，真切感受南方早春的烟雨。放眼望去，景区皆是披着雨衣、撑着伞的游人，倪翁洞便在雨中登上。相传老子学生越国大夫范蠡的老师计倪，嫉俗遁世，隐居于此而得名。但见倪翁半卧洞中，一只手持一本书，一只手抚摸着一只猿，眯缝着眼，表情淡然。传说倪翁在此洞收伏千年古猿，为民造福。这里也是仙都景区摩崖石刻最集中的地方，洞中留有唐、宋、元、明、清、民国和现代文人摩崖石刻达60多处。倪翁洞中的“倪翁洞”三个篆字，是由时任缙云县令、小篆书法大家李阳冰所题。

走出倪翁洞，再进独峰书院逛逛。独峰书院位于景区月镜岩下，背山面水，环境清幽，是南宋哲学家朱熹讲学之地。宋宝庆三年(1227)，青田进士叶嗣昌提议，在鼎湖峰对面的伏虎岩下朱熹讲学处，创建“独峰书院”以示纪念。书院正门额是清同治举人赵保滋题“独峰书院”四字石匾。彼时，雨似乎小了，索性不再撑伞，在书院坐坐，假装当一回朱熹的学生，让那遥远的诵读声传入耳旁，体味远离尘嚣之意，抑或，这才是仙都的魔力吧。

雨依然下，却不能阻止我们游小赤壁的热情，在南方早春冷雨中攀上陡峭的山坡，方知小赤壁与三国的赤壁没有丝毫关系，只因这面绝壁陡峭红白相间，宛若焰火烧过，故称小赤壁。

山不高却陡，加上雨水，只顾注意脚下，上去后方观景。俯瞰前方溪水，远望山巅，皆在雨雾中，倘若不是来来往往的游人，倒可当回仙。峭壁上的“小赤壁”三字，署名“印海”。“印海”何许人，没看到考证。在丹室下悬崖峭壁处，岩石白里透淡红，上有明万历年间缙云县令龚庭宾所题“小赤壁”三字。“小赤壁”相对于长江赤壁而言，“大赤壁”尚未看过，将来有机会参观时，定会飘过眼前的“小赤壁”。

回民宿的路上，天色已晏，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冷雨中冒着温热的光，炉火在眼前闪烁。短暂的旅行既为归来，也为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