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这是一篇披着丧尸生化外衣却探讨世界与人性的短篇故事。
1 末日人类生存手册
空旷废弃的一处楼道内,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爬着楼梯。
他全身沾惹血污,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精神紧绷,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上班族,本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但三个月前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风暴却毁了他的人生。
近乎七成的人类感染了生化病毒,一夜之间完成了由活人变成恶鬼的转化。
活下来的人把它们称作丧尸,它们没有意识,不畏枪弹,仅有的弱点便是脑袋。中年人奇迹般的从审判日存活了下来,并且一路颠沛流离苟活到了现在,而那些比他聪明比他健壮比他更有可能活下来的人最终成为了丧尸的口粮。
这其中虽然有惊人的运气因素,但中年人知道,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怀中的一本小册居功至伟。
中年人终究还是走不动了,他瘫坐在楼梯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事物。
一本淡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翻开封面,前几页都是某门学科的上课笔记,当翻完这些笔记后,一连串潦草的字迹跃入他的眼帘。
在潦草字迹的顶端,有一行用马克笔重重标准的八个大字。
【末日人类生存手册。】
【第一条,丧尸的本质是人类,所以它们无处不在。】
【第二条,永远不要背对它们。】
【第三条,如果你自认为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请参考第一条。】
...
吱哑——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尤为刺耳,就连小心翼翼推开那扇门的中年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吞了口吐沫,心惊胆战的望了眼屋子里,这里显然很久没人住了,沙发跟地毯上都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主人似乎走的很仓促,衣物与生活器皿都躺在地上,显然他们离开的也很决绝。
中年人扭头瞟了眼门口,玄关的地面与墙壁上铺着一层发黑的物质,依照中年人这三个月的经验来看,那些发黑的物质是干涸的血迹。
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里斜靠着具尸体,他的脑袋像是被锐器切了个豁口,看样子已经死了很长时间,身周遍布嗡嗡的苍蝇。
一开始中年人被那具尸体吓坏了,他还以为这里也有丧尸,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后,他才确定这人已经死的透透了。
按照生存手册的条例,此刻他本应扭头就走,远离这里,但中年人实在是太饿了。
他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力气再奔波了。如果再得不到进食跟休息,那下一次碰见丧尸只有束手待戮的份儿。
中年人吞了口唾沫,他从后背抽出一根沾满血迹的铁管,紧紧握在手中,而后轻轻走了进去。
【第一条,丧尸的本质是人类,所以他们无处不在。】
他仅仅走到客厅中央的位置,从卧室中便传来了阵阵打翻器皿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人类无意识的嘶嚎。
从声音来看,卧室中至少有两只丧尸!
中年人眼皮一跳,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数量。他硬着头皮走向厨房,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这怎么可能?中年人重重砸了下桌子,这家人离去的如此仓促,为什么却没留下丁点食物?难道被其他人搜走了吗?
【第二十五条,仔细观察四周,永远保持冷静的头脑,要记住,这是你跟它们的唯一区别。】
中年人回想着手册里的话,身体猛地一震。
他仔细看着地面,发现那上面的痕迹少的可怜,一行是自己行至厨房的脚印,还有一行...是拖拽某物至卧室的血迹!
中年人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
玄关的血块,落尘的客厅,通向卧室的痕迹...
中年人眼神闪烁,他的脑海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对夫妻正在客厅匆忙的收拾东西,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然而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打破了二人的吵闹。
一名摇摇晃晃,头破血流看不清面容的人推开了他们虚掩的房门并走了进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丈夫走上前跟他理论,却没想到那人突然暴起,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妻子吓坏了,她尖叫起来,四处找寻可以制止那人的武器。
她回过头,冲向厨房,抽出了一把菜刀。
中年人想到这里,扭头看向刀架,最上面的位置是空的。
他深吸一口气,明白了发生在这里的惨剧。
虽然妻子将来袭的丧尸砍倒在地,但丈夫的喉咙被咬开,显然已经失去行动力了,所以...她选择了陪伴丈夫走向最后关头。
她反锁了卧室房门,不想让别人打扰或者打扰别人。
地板上那条长长的拖拽痕迹正是如此发生的,但因为不确定病毒发作的时间,所以她又返回厨房,将食物全部取出放到了卧室。
中年人心中大震,丧尸病毒的发作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他真正需要的食物,就在卧室中!
中年人苦笑一声,他真是恨死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残酷那么血腥,而且绝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可是他想要生存,就必须战斗,为自己而战。
【第三十一条,丧尸对于血肉的渴望来自本能,在某种情况下,一块人肉可比一颗手榴弹有用的多。】
他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布置起来。首先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旋即将客厅角落里那具尸体拖到了大堂中央。
盘绕在尸体周围的腐蝇非常密集,中年人只是挪动了下,但听轰隆一声,黑压压的蝇群就如同炸了窝一般在客厅里疯狂乱窜,显得极其骇人。
虽然中年人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本能里的恶心还是让他掩紧了口鼻。
他从工具箱找出了锤钉及一根钓鱼线后,来到了那对夫妻的卧室前,开始了准备工作。
砰!砰!砰!
他用锤子将那些钉子深深凿进了门框周围,接着用钓鱼线缠绕起来,做出了一个简单的陷阱。
【第三十七条,不要单独面对两名或者更多的丧尸,即便你有武器。】
里面的丧尸听到了中年人弄出的动静,他们变得异常烦躁,不停的在疯狂砸门。
中年人环顾四周,在内心过了遍自己的计划后,眉头紧紧皱起,他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
“哦,对了。”
【第四十一条,不要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他走到玄关,用力将虚掩的房门碰上了。
中年人捡起地上的铁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门口,此刻那层木门早已禁受不住丧尸的摧残,已经有多处皴裂。
“呼。”
他爆喝一声,而后一棍砸在门上。只听轰的一声,那木门被他击的四分五裂,而两只遍布黑污,瘦骨嶙峋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第一只出来的丧尸已经瘦的不像样子了,它的头皮有一半消失,露出了骇人恶心的灰白色流质体,只是从身体特征上还能看出它曾经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
它甫一出来便扑向了下面的身体,但因为钓鱼线的缘故身体竟然短暂悬空了起来,中年趁此时机,快步上前,大喝一声,提棍便劈了上去,只听‘噗嗤’一声脆响,那名丧尸身体抖动片刻便失去了生机。
第一只,解决。
还没等中年人踹口气,屋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一个黑影撞在了女丧尸的身体上,将它与钓鱼线全部弹飞,它越过了地上的尸体,竟然径直向着中年人扑了过去。
中年人被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那名丧尸速度快的超乎他的想象,仔细一看,这第二名明显是男性,且比先前瘦削的女主人壮硕了太多。
铁棍尚且镶在女主人颅中,后者却不会给中年人拔出的时间,中年人慌乱中后退,却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不...”
他不顾地上的污迹与灰尘,狼狈的向后爬行着,中年人神色惊恐的道:“不要过来!”
“嗷!”那丧尸吼了一声,向着他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中年人的手边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物事,他回头望去,看到地上有一把菜刀。
黑影越加深沉,腥臭的味道冲破了口罩钻进了中年人的鼻孔,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般——他抓起菜刀,一把挥了出去!
伴随着刀片入肉声与血液喷洒声响起,丧尸的尖叫与身形同时戛然而止。
一切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
中年人喘着粗气,他的眼中涌出了死里逃生的狂喜。他想要用欢呼来庆祝这一时刻,但他很累了,只想走进屋里搜索自己的‘战利品’。
当他跌跌撞撞走到卧室门口后,惊喜的发现屋中竟然存留着很多面包与矿泉水,这些足够他维持很长时间了。
他扑倒那边,贪婪的撕开一个面包包装,并大口吞咽了起来。
他实在太饿了,先前的一番搏斗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而正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卧室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黑影慢慢逼近,悄无声息。
她来到了中年人的背后。
【第二条,永远不要背对它们。】
中年人仍在享用着他的战利品,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当一缕阳光冲破阴霾的灰云洒在了这方残破的城市时,黑影的样貌也被阳光照射了出来。
她曾经是一名女孩子,她活泼,可爱,天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中年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理所应当的将反锁的卧室门当成是某种殉情的坟墓,但却只看到了爱情,没有看到亲情。
是的。
小女孩脸色苍白。
小女孩望着中年人的脖颈,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的口腔呈黑灰色,舌头处处皴裂,但那两排尖锐的獠牙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是他们的女儿。
扑哧。
她深深咬在了他的脖颈大动脉处。
鲜血一喷数丈。
【第三条,如果你找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请参考第一条。】
阳光冲破了乌云的阻碍,它们穿过了厚厚的云层,将自己的温暖洒在了这方大地。
一栋公寓楼外,某个窗户。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紧紧贴着玻璃,它手中还紧握着半块面包,似乎想要破窗而出,似乎,只是简单的想将食物放进嘴里。
然而过了不一会儿,那只手无力滑了下去,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末日人类生存手册第一条。】
【丧尸的本质是人类。】
【所以它们无处不在。】
2晶彩
公寓楼发生的一切都被人看在了眼中。
晶彩放下了望远镜,恬静的脸上没有表情。
突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就眼睁睁的看他死了?”
声音虽小,却带着些许愤怒跟讥嘲。
晶彩没有在意声音主人的态度,只是回到了桌前,她坐在椅上,稍稍思考片刻,便在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末日人类生存手册,第五十一条:靠在墙角进食。】
“你知道的...我们本可以去救他。”男人道。
晶彩放下笔,淡淡道:“赶不上。”
“就算赶不上,那示警总可以吧?你不是有枪吗?”
“枪声会吸引丧尸,而且表意太隐晦,成功率很低。”
“说到底,你还是怕死。”男人的语气又变得有气无力与讥嘲起来。
晶彩合住了笔记本,回头望向身后,在距离门口约莫一米处的角落里坐落着一个铁笼,铁笼空间极大,而里面躺着一个青年。先前那些质疑与讥嘲都是他的声音。
青年与晶彩对视在一起,目光不输半分,许久之后,晶彩挪开了目光,淡淡道:“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
哗啦啦。
青年抬起手,指着手臂上的铁链道:“那这个呢,我是不是要谢你全家?”
“我全家已经死了。”晶彩道,语气没有丝毫情绪。
沉默一会儿,青年道:“抱歉。”
“不必,他们的死因不是病毒,是电锯。”晶彩抬起手指了指地板上被油布盖着的一块凸起物。
青年思索一会儿,目露惊骇:“你是说...”
“在病毒爆发前。”晶彩打断了他的话,依旧不紧不慢道:“那里是我住的地方。”
那里,指的不是别处,而是青年这里。
这个铁笼,这个狗笼。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青年没有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是怎么出去的?”
“病毒爆发的时候他们想跑,父亲和哥哥想带上我。妈妈不同意,所以争吵了起来。”许是很久没有跟人类说过话了,晶彩慢慢陷入到了回忆中:“我从小就待在笼子里,知道里面的一切布置,也知道如何打开它。当然,现在那些缺陷都被我改进了,你是打不开的。”
青年撇撇嘴,什么话也没说。
“后来有丧尸冲进了家里,我趁混乱的当口逃了出来,本想着逃离这个家,没想到哥哥却发现了。”
“...然后呢?”青年问道。
晶彩瞥了他一眼:“死了。”
当她的哥哥将她扑倒地上准备掐死她的时候,浑然没注意背后已经走来了一只丧尸,它将他拖到了黑暗处,并开始了进食。
晶彩慌乱爬起来的时候,看到脚边放着一把电锯,屋中哭喊声与怒骂声混合在了一起,显得是那么绝望与黑暗。
她拿起电锯,在内心中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谁更可怕?
是在那边大快朵颐的丧尸。
还是在那边哭喊儿子的无助妇人?
轰!
电机的嗡鸣声与她的思考时间一样短,因为她看到了那个铁笼,所以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当她将人类与丧尸放到一起,并从脑中冒出这个问题时,答案早就浮现在她的心中了。
谁更可怕?
或是说,谁更该死?
他与她与它。
所有人。
...
青年咂咂嘴,道:“看来你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难怪会用这种办法锁住我。”
晶彩没有回话,只是走到窗前,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喂,说起来,你的那些装备是怎么搞的?不仅有军用望远镜,甚至还有一把手枪,难道你家里有人是军人?”
“这些是我前男友的遗物。”晶彩头也不回道。
“前男友?在这该死的世界里你们还有空分手?”
“他死了。”
“怎么死的?”
“我杀的。”
“哟,这就奇了。”青年听后一愣,旋即笑道:“难道他也把你锁进笼子里了?”
晶彩扭过头乜了他一眼,许久后才道:“他被感染了。”
“但是他没有告诉我。”
“所以当我发现他的舌头伸进我嘴里除了索取唾沫还有其他东西时,我就在第一时间开枪爆了他的头。”
青年沉默一会儿,道:“我终于明白手册里第四十五条是什么意思了。”
【第四十五条,被感染的人类会依据时间的递增不断出现‘癫痫’‘痉挛’‘失忆’‘散发恶臭’等症状,如果你在读这条时从同伴身上闻出了丧尸的恶臭,那么不要犹豫,开枪射杀它!】
“对了,你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末日人类生存手册?你真指望这玩意儿能让人类活下去?”青年问道。
晶彩沉默一阵,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可能是他们间接或者直接的死在了我的手中,所以总得做些什么。”
青年听得连连点头,他眯着眼道:“你本心并不坏啊。”
晶彩一顿,看着他淡道:“你话真多。难道不怕我开枪崩了你吗?”
青年咂咂嘴,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吓住,反倒笑了一阵道:“对啊,就算不是阶下囚...一个劲儿问女士问题也很不礼貌。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不想。”
“别这么冷淡,说不定这座城就剩你跟我两个活人了。”青年摆摆手,他的动作引来手腕上的铁链一阵阵哗啦啦清脆响动。
晶彩放下望远镜,淡淡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她扭过头,盯着青年道:“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你的‘住所’被我通了高压电,四肢被铁链牢牢拷着,说是待宰羔羊也完全不过分。”
“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所有的痕迹被自己一夜之间抹去,我知道你不是疯子,那么,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青年沉默一会儿,道:“本来我的刑期还有很久,但因为世界末日的关系,我被刑满释放了。”
晶彩闭着眼沉思片刻,道:“这里只有一个监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死刑犯,你是犯了什么罪?”
“既然是死刑犯,犯的自然是杀人罪。”
“你杀了几个?”
“十一个。”
“...比我多。”
“当然,我用的不是电锯,是重卡。”
“...”
“那些人隶属于非法拆迁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对付钉子户的最后一招。”
“发生了什么?”晶彩好奇问道。
“具体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给的太少,我们不想搬。”
“我们?”
“我跟我妈。”
青年揉了揉脸,他依靠在墙上,怅然的望着天花板道:“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但因为过度劳累,所以得了病,只能卧床休养。”
“拆的时候,我正好出去买菜,他们把我妈拖出来,当着她的面拆掉了我们的房子。她受不了这种刺激,很快就没了呼吸,我直到最后都没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青年道:“她看着那群人,死不瞑目。”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有点血腥了。”
...
当时仍是少年的他跪倒在地合上了母亲的眼。
很多人都在围观。他们或唏嘘或心虚或冷嘲或幸灾乐祸。
他们所做的幅度最大的动作是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摄像功能。
身后装石块的卡车嗡嗡作响。
少年摸着旁边冰冷的壁砖残骸,在心底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谁是凶手。
不过那重要吗?
现在的他,只想让母亲闭上眼睛。
他想用石头砸死他,砸死她,砸死他们。
或许接下来会受到良心的拷问。
但他会在接下来的余生里坚持同样的信念。
少年站起身来,走到卡车身边。
他敲了敲门。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而他,会让它变得更加露骨。
车门打开。车门关闭。
引擎——开始轰鸣。
人群一哄而散,一只手机掉在沙堆上,倾斜的屏幕中尚且开着摄像。
鲜红与惨叫铺满了整个屏幕。
摄像戛然而止。
...
他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他扭断狱警的脖子,翻过高墙,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因这个露骨的世界而喜悦。
他因这个世界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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