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教授是一名我很钦佩的物理学教授,不单单因为他在专业方面的造诣,还因为他跟我一样,很喜欢在这家名为“蓝调”的咖啡厅静静的研究围棋。
咖啡厅的装修很别致,配上轻柔的音乐,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张教授正坐在宽大的双人沙发上,上半身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双臂展开,右手时不时会去摸一下金丝眼镜。
他看起来并不放松,甚至有一丝困惑。那是因为不久前我刚问了他一个问题:在绝对黑暗中照镜子,是我们的眼镜看不到镜子中的影像,还是镜子中根本就没有影像?
我并不是有意为难他,实在是因为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
许久过后,他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镜子中能够看到影像,是光线反射的效果,而光的本质是一种特定频段的电磁波。之所以黑暗中不能视物,是因为电磁波的频段不在我们的可视范围之内,但它的确是存在的。
这个答案还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但是仍然不能让我满意。
(二)
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马休,一名网络小说家。得益于移动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写过几部还算畅销的网络小说,至少不必担心温饱生计的问题。这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进而去探寻其中的答案。
就在我准备和张教授告别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颇有些歉意,张教授显示了他良好的修养,示意我先接听电话。
电话中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从声音判断,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她的声音带有一丝惊慌,却仍然不失礼貌。
“您好,请问是马休老师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自从有了些名气之后,几乎所有的读者来电都称呼我为老师。我又未曾教书育人,老师两个字实在愧不敢当,以至于我的语气有些生硬。
“我是马休,请问你有什么事?”
电话中对方长舒了一口气,急忙道:“谢天谢地,我总算找到您了。”
我可以想象对方此刻的夸张表情。之前也有不少的女性粉丝,年纪不大,狂热而执著,她们打电话的目的不外乎想听听作者的声音,我自然而然的将之归入此类。
“感谢你的关注,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听到我要挂电话,对方的语气立马急切起来,隐隐带有一丝哭腔。
“求求您别挂电话,我家的凯蒂莫名多了一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来她的确被吓坏了,讲话语无伦次,与先前的礼貌简直判若两人。
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虽然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见我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对方咕咚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开口道:“我养了一只波斯猫,名字叫凯蒂,昨天我下班回家,房间里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事?八成是外面的猫溜了进去,碰巧和她家的那只长的特别像罢了。
听到我的笑声,对方的语气显得更加急切和肯定。
“绝对一模一样,我家的凯蒂身上做了特殊记号,外人绝对不会发现,这只猫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记号。”
从她的语气来看,我可以肯定她没有撒谎。但我并不打算将话题继续下去,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
我回了句:“抱歉,我现在有事,有机会再听你的故事。”
果断挂断了电话。
(三)
送走了张教授,我决定再坐一会儿。
关于镜子的问题,张教授的解释或许是最科学的论断,但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并不是因为一些离奇的传说,而是一位搞考古的朋友,亲眼见过一枚西周出土的铜镜,能够清晰的显示人体的骨骼。
就在我暗自叹息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刚才的女孩子。
“马休老师,我和您在同一个城市,能不能见面详谈。求您了,周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
或许是对方哀求的语气打动了我,我决定见一见这个冒昧的女孩子。当然,还有莫名多出来的那只猫。
她家离这家咖啡厅并不远,于是便约在半个小时后见面。
简单的描述衣着特征之后,便是静静的等待。
她能够找上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写的那些小说的缘故。种种离奇的事情,一切的科学都解释不通之后,外星文明或者古老的传说,恰恰是最后的真相,大概有些偏向于倪匡老先生的《卫斯理》系列。
我不禁有些欣慰,这实在是一个铁杆的粉丝,我仅仅是当做一部小说创作,而这位粉丝似乎相信小说中的情节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以至于期待我能解开她所遭遇到的神奇经历。
只怕她这次真的要失望了。
(四)
“请问,您是马休老师吗?”
我抬起头,这实在算的上是一个大美女的姑娘。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妆容,白皙而憔悴;浅绿色的外套搭配棕黄色的打底衫,头发束成一个大大的马尾,显得颇为干练;眼睛很大,却带有一丝的疲惫和慌乱。
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顺带点了一杯柠檬汁。
她显得颇为欢喜,不自然流露出一丝惊讶。
我笑笑,解释道:“酸的东西,能让人很快放松下来。”
她也笑了,眼睛弯成两道很好看的月牙。
“我还以为你真那么神奇,能够猜到我喜欢喝柠檬汁呢。”
气氛很友好,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叫孟庄,是一名瑜伽教练。平时很喜欢小猫小狗这样的小动物,所以自己也养了一只波斯猫,还取了一个很时尚的名字,凯蒂。
凯蒂跟她关系很好,平时都是一起上床睡觉,也就没有专门的猫舍。每次出门上班的时候,她都会很仔细的关好门窗,防止外面的小动物闯进家里,也防止凯蒂会偷偷溜出去。
昨天下班回家,她发现家里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凯蒂,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二者的却别,唤名字的时候,两只猫也会同时做出回应。
她感到不可思议,很仔细的检查了门窗,确定一切完好之后,这才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好在她知道凯蒂曾经受过伤,右前腿关节处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痕,不拨开毛发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很快她就找到了真正的凯蒂,虽然不知道另外一只猫从哪里来的,但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好奇心驱使,她格外留意另外一只猫。意外的一个发现,让她彻底恐惧起来,那只猫身上也有跟凯蒂一模一样的伤痕,所不同的是,是在左前腿关节处。
她当时吓坏了,立马叫了好几个朋友过来。那几个朋友看过之后,一致认为那是她的恶作剧,至于她所说的话,自然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她适合写科幻小说。
她有些欲哭无泪,甚至想到过报警。可是朋友们都不相信她的话,警察又怎么会相信呢?她整晚都在恐惧中度过,房间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猛然想起曾在一个签名会上留有我的电话,便急急打电话过来。
(五)
尽管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仍然能够感受她的恐惧,握着杯子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我几乎相信她的话,却仍然有些不放心。
“你确定,这不是你心血来潮搞的恶作剧?”
她猛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愠怒。
这让她反而镇定下来。
我点点头,道:“那两只猫,你可都带过来了?”
猫笼被打开。尽管恐惧,她仍然很有爱心,两只猫都带了项圈和手绳,为了区别,项圈的眼色一蓝一红,红色的是凯蒂,蓝色的是多出来的那只凯蒂。
我静静的看着两只猫,一样的雪白无杂,宝蓝色的眼睛说不出的可爱。
按照她所说的位置,我仔细检查了前腿上的伤痕,一般的大小长短,而且都是陈年旧伤,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出来。
她试着呼唤凯蒂的名字,两只猫几乎同一时间望向她。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是同时做出的反应。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如她当初一样,隐隐感到背脊发凉。
我仍然不死心,试着推测道:“是不是你进门的时候,没留意到一只猫窜进去了?”
这的确最有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前提是她家的门窗的确完好无损,也没有与外界联系的其他通道。
她立马就给出了肯定答复,而且房间的钥匙也只在她一个人的手里。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决定去她家实地勘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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