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是圆了心中的梦,看了真正意义上的海,晚上躺在潮起潮落的湛江吉兆湾的床上,连梦都笑了。
海浪一层一层叠加,卷起白花花的巨大浪花,象拉风琴那般呼啸而来。脱了衣的女子,裸了身的男子,美丽的天使,失宠的金刚,潮来下潜,潮去上浮,不约而同纠缠在咆哮的海岸线上,倾耳侧听,一声,二声,声声……唱着《海天的尽头》的歌,我呛了一口咸腥味海水,然后你码我的青春,我砌你的未来。
极目远眺时,那个叫黄生载着我们从广州到湛江一路狂飙六小时的吴川赶潮人,守着从我们身上脱下的衣服,摘下的金银和爱不释手的Apple,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微胖的身体在起伏的潮声中瑟瑟发抖却也不顾一屑,他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看惯了海……他说,小时候台风未雨绸缪时,爸爸就要带着他去伯父家避几天直到海浪风平浪静,家平安无事后才能回来…
他说,海浪给他的童年带来了乐趣。如银的浪花在太平洋季风的作用下一层又一层汹涌向海岸,他潜入浪花下,感受海水的起伏。说完,他作了一个下潜的姿势,然后指着又一阵汹涌的推波助澜,示意我下海。
拔弦吹笛的毛老师坐在防浪堤上,仰脖咕噜了几口红酒,喉结翻上翻下的,有如当年李白作《静夜思》那般踌躇满志。他说,他的家在遥远的河北保定,但为了音乐他背井离乡来到广州,六十多岁了,却为了一本《音乐画册》编辑审核错批了一个字,平衡画册里那些争名排行的音乐人十足面子,他要跟进画册的印刷质量。
他说,他看了大连的海,平静而淡淡的优雅;他说,他看了青岛的海,海鸥翻飞海燕欢叫;他说,今天看了湛江的海,它感慨不如三亚的沙滩,但有海天尽头的宽广和胸怀。然后,他在十湾九景的吉兆湾里吹着一曲限门飞雪,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的海浪,掩盖了他的笛声。

吴川的海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蓝,但浑浊的海浪没有一点自暴自弃,当它卷起一层又一层如银般的浪花时,我啪啪啪连拍了几张实景,好留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心底,我好久都没实现而今天免为其难的尽收眼底……
我哽咽了一片泪水,咸的,多不容易啊,我的南辕北辙。我寻遍了心目中圣洁的那片处女地桂林;我寻遍了长江两岸的龟山蛇山,芳草萋萋鹦鹉洲,黄鹤楼下吹玉笛;我寻遍了那个被大中小城市四面埋伏生我养我的家,那条不屈不挠养肓了我十八年的汉江水;我寻遍了满城都充斥着诱惑同时也滋生着犯罪的广州,深圳,东莞;我看着虎门渡口那块望夫岩的女子,她泪眼婆娑,盼不来心中的白马王子;那些抹着口红扭着腰姿夜店里的女子,你乡下的老爸老妈叫你回去吃饭,他们真的不需要你们那些钱……
算了吧,即使南辕北辙如今也亡羊补牢了。
黄生开着他的小车载着我们沿着海港四处跑,他联系了生他养他的父母,可是家里没人,海边的房子早已被台风肆虐残败得不成样子,如今,他在广州拥有了房子,有了车子,做着春风满面的广州梦。
他在吴川找到昔日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的水生,水生在海边开着一条不大的渔船来了,他要把我们带到大海深处,与海浪亲蜜的接触,感受海。
我不知道当时的水生开着那破船带我们出海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黄生那么富有而他如此落魄,也许,水生心中并没有广州梦,没有深圳梦,他离不开那片海域,离不开白天港口充斥着作呕的海腥味,晚上廖廖无几的灯火冒着炊烟纠结的煮着饭。或许,水生正烦恼着呢!
一个巨浪正在离我们眼前二十米远的地方酝酿着而来,它卷着漂亮的水花,它起伏着海水,象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遇到了羊。浪头拼命砸着水生的船,溅起强烈的水花,然后如四川地震摇晃大地般抖着船,人也跟着剧烈的抖。我想,9月29日发生在南海的西沙海难,那三艘台山籍渔船也是如此这般吧。
吃过午饭,我们迫不及待来到吴川覃巴吉兆湾。
阵阵海涛,阵阵海浪,汹涌澎湃向我涌来,声音震耳欲聋,然后就是一阵又一阵人群躲避海浪的惊叫声,再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女生的哭笑,特别强烈,我想,如果有一个知我的女子,在海浪来袭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躲进我的臂弯里,该是多么幸福啊…
毛老师还在摆弄他的笛子,等过完这个国庆,监制完那本《音乐画册》他就要回北京了。我不知道艺术家的气质,是不是不动声色坐在岸边,静静的看海一点一点填满他的瞳孔,然后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来一声长长的感概,我不知道。
黄生还是站在海岸线,他似乎向毛老师介绍着他的家乡,以及家乡的海。
我看着他手指的方向,是一片东,然后就一片西,最后却坚定了那片向南的海域,到最后的最后,应该是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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