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识字开始至今,翻过的书自己不记得有多少,可是记在脑子里的不多,学以致用的很少,对自己产生深远影响的更是如镜湖里的一滴水。
三毛的书和曹雪芹的《红楼梦》却是几乎每年都要翻一翻的,那些熟悉的情节,读一次有读一次的不同,每每看到林黛玉进大观园,三毛在加纳利群岛的小屋独自醒到天亮时,必得流一场泪才觉得释然,好像自己也陪她们走了一段。
第一次读三毛,是在高中的时候,一见如故,从此便不能割舍,不论漂泊到哪里,背包里永远装着她的文字。每次读书之前,虽不至于像古人读圣书那样沐浴更衣后再添上一炷香,但必须得把手洗干净再找一处悠然安静的地方才可以。
那时的室友有一个矮小玲珑的女孩,一日借了我的三毛去看,读书时哭得稀里糊涂,但却在吃饭时也要把书拿到饭桌上,弄得扉页里满是油渍,当下便大吵一架。看了那么些三毛的文字,却没有学来半分她的豁达。
此后三毛的书任是谁来借也不肯了,书房里满满两书架的书你们搬空了都不心疼,唯有三毛永远得放在卧室的小书架上,像是守财奴一样守着别人并不珍惜的宝贝。
荷西去世后,三毛的心路历程大都收录在《梦里花落知多少》那本集子里,每一次读都会陪她一起心酸落泪。记得她从加纳利群岛返台,又从台湾一路折回加纳利群岛那座海边小屋的途中,在巴塞隆纳的街头当有陌生人朝着一身黑衣的她搭讪:
“一个人来的?要不要一起去逛?”
“不是一个人来呢,我先生结伴来的。”
这短短的一句,就已经止不住泪水,似乎能让人透过文字看到那个倔强的、随性的,却在爱情里将自己毫不设防地交给命运的女人。象征孀居的黑衣向世界展示着她的脆弱,可是在她的心里荷西是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的,在无数个起风的夜晚依然一次次的捧着她的脸颊,不住的呢喃着:“别哭,别哭,我的撒哈拉之心。”
小时候常被母亲责骂不懂世故,对于喜欢的人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不喜欢的任你是谁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多说一句话,交朋友全看是否真心换真心。
对于那些虚伪的虔诚也是非常反感的,邻居一个奶奶为人刁钻刻薄,心肠歹毒,却是个尽职的佛教徒。我嘲笑她心毒的人佛祖是不保佑的,即使保佑也是确保那个人不要得到好结果,因此给母亲惹来不少麻烦,也挨过不少打。
如此种种,让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性格不够健全,怀疑存在什么不易发现的精神隐疾,直到后来开始读一些好书,才明白有时候最简单的事情里往往含着如常识一般的真理,发现并践行的本身就是一个孤独和艰难的过程。
我曾试着对父母说,倘若我以后不结婚,你们不要催我,结了婚不要孩子,你们也不要心痛。这一生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一个会先来,是谁也说不清的,我自己若觉得是时候了,事情便会一件件去完成的,有些事若是来不及了,也不能有怨言。
母亲听罢,二话不说便斥骂我是个无情的狼崽子,伤心欲绝的将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易悉数哭诉了一遍,好像眼前的女儿立马要出家为尼一般。
三毛活得透彻,是因为她看到了最简单的东西,比如除了心,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比如亲情,父母子女不过是尘缘一场,比如爱情,抛却物质享受,厮守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比如人生若梦。
妹妹住在西班牙,她时常跟我讲,姐姐你那么爱三毛,那快来西班牙一次吧,我带你去看看三毛生活过的加纳利群岛,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的海边小屋。
我沉思很久,不想去是假的,可是去了又能怎样呢?撒哈拉之心已成永恒,只要有心,便是哪里都看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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