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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孤独,所幸我们孤独在一起

人生而孤独,所幸我们孤独在一起

作者: 杨槐001 | 来源:发表于2017-09-15 11:06 被阅读162次

    文/杨 槐

    今年3月,腾讯网设立了一个新岗位——首席主持人。

    陈晓楠从供职了14年之久的凤凰卫视离职,转身走进腾讯网,成为腾讯网副总编辑、首席主持人。

    三个月后,陈晓楠在腾讯网低调推出新节目《和陌生人说话》。节目至今已更新六期,不温不火,累计点击量不足一亿。但陈晓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在网络自制节目井喷,个个憋着股子劲儿大红大紫的当下,她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带着几个人的小团队依旧自顾前行。

    这是一档粗布麻衣的节目,几乎简陋到了极致,没有演播室,没有家喻户晓的明星嘉宾,没有振聋发聩的经典语录,甚至连仪式性的包装宣传都没有。我也是极偶然的机会才从芜杂的信息大潮中发现了它,就像我在阳光下的漫天雪地里发现一颗钻石。

    这档节目,可以说是为手机用户量身打造的,跟直播一样采用竖屏,十几分钟的时长里到处可见特写镜头。当我观看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隔阂,仿佛在某个慵懒的下午,嘉宾径直走到你面前,坐下,然后将他所有的心事讲给你听。阳光打在他脸上,也打在你脸上。他们说话的语气,从容、坦荡,但很神奇,会使你感到惊心动魄。

    在这档节目里,主持人陈晓楠几乎是没有观点的,她的功能类似于“陪聊”,不去刻意引导,完全尊重嘉宾的讲述和说辞,是个十足的倾听者。但一切效果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

    这种风格,或许跟陈晓楠多年的采访经验和她对人的理解有关。在“一席”演讲时,她曾说,我们大多数人的倾听都不是为了理解,而是为了回应。倾听,要时刻准备着大吃一惊。

    六期节目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中国没有杀马特”和“一个杀人犯的忏悔”。

    “中国没有杀马特”讲述“杀马特”教父罗福兴的故事。是的,就是那种长发、怪异,一次喷一罐发胶,看起来像“傻子”一样的杀马特。

    可是,谁能想到,中国的杀马特教父曾是一位11岁的少年。

    2006年,11岁的罗福兴想给自己取一个网名,他找到了“Smart”,意译“聪明”,音译“斯马特”。但他觉得“斯马特”气势不够,于是改成了“杀马特”。

    小学毕业后,罗福兴便开始外出打工,除了摆弄头发,几无其他爱好,学会上网以后,每天将自己制造的发型拍照上传,常常引发关注。为了收拾头发,罗福兴一般早上六点起床,随便一弄个把小时就过去了。走在街上,尽管引来一片嘲笑声,但他丝毫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被人关注。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模仿他,并将他奉为教父。厉害的时候,罗福兴自己管着几十个QQ群,每个群至少1000人。

    而今,罗福兴22岁了,镜头前的他,板寸,说起话来脸红。陈晓楠问他未来想做什么,他说,想做一个好父亲。尽管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罗福兴来自离异家庭,从小被忽视,父亲抛弃了他们。出来以后,父母几年不和他见一次面,连电话也很少打。父亲去世那年,他想回去看看,问了母亲和妹妹,结果没人愿意回去,“回去又是一大笔钱,他活着的时候并没有给我们任何东西”,他母亲说。

    罗福兴一个人回去了,父亲躺在老旧的瓦房里,奄奄一息,屋顶正在漏雨。

    父亲的死,使罗福兴决定放弃杀马特,“不能让我妈再重复这个场景了。”

    节目里有个细节,罗福兴的背影走在街上,路人问他,问什么不叫一些“兄弟”出来,这样效果不是更好。罗福兴没搭理他们,“我知道他们都在嘲笑我,但我不能让他们嘲笑我的朋友。”

    后来,有人找罗福兴当网红。罗福兴也知道,那样赚钱可能会更快,但他还是拒绝了。“如果你作为教父都在搞这种,这个群体也就真的扶不起来了......”

    罗福兴对杀马特群体做过总结——十几岁的青少年,农村背景,受教育程度低,家庭关爱缺失......

    现在的罗福兴,早已褪去杀马特特质,和每一个努力生活的青年一样。

    之所以会感触深,不是因为我透过节目了解到别人的生活内容,而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纯粹的人的世界,掩藏在平静表情下的普通人的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现代人的崩溃是默不作声的,他不和世界斗,在心里和自己斗。

    谈及制作《和陌生人说话》这档节目的初衷,陈晓楠在“星空演讲”中讲了两个故事。两个故事都牵涉一个词,孤独。

    其中一个故事发生在14年前,陈晓楠刚进入凤凰卫视制作《冷暖人生》的时候。朋友问她:“给你联系一个小姐,你敢采吗?”陈晓楠想都没想,“敢啊”。

    那是一个下午,两人约在咖啡馆。

    姑娘来自上海,家境还不错,十八九岁的年纪结交损友,被男友带到南方逼迫卖淫。一年后,她被解救回家,家人给她找了份打字员的工作。但她觉得太无聊了,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儿。后来,她两度出走主动回到原来的生活。她说自己已经习惯了昼伏夜出的日子,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晚上出去工作几小时,吃宵夜,再一觉睡过去......

    见陈晓楠的时候,姑娘已经28岁,她觉得自己老了,“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所以她每天都在纠结,快到春节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要回去”。

    但说着说着,当她了解到陈晓楠是从香港来的,又赶紧问,“那你知道香港的‘生意’好做吗?”

    有一年,家里给她介绍对象,对方是个退伍军人。她拿对方取乐,约在公园见面,她躲在树后,看对方一直傻等。多年后,当两人再次相遇,看见他手里牵着孩子,她心里还有一点难受。

    聊天结束,陈晓楠向她发出邀请。“我们有灯光,有布景,还有几个嘉宾,你愿不愿意一起聊聊你的经历?”姑娘不置可否,从咖啡馆出来后,旋即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多年后,陈晓楠终于对此事有了些判断。或许,她从未考虑过接受采访,不过是想找个人聊聊。

    想找个人聊聊。多么纯粹、简单的动机啊。

    但这个人一定得是陌生人。跟熟人谈心事向来是件难为情的事情,以后大家还要见面的。

    人生而孤独。在互联网媒介延伸了社交宽度的当下,我们也正在失去面对面社交的深度,致使找个人说话、谈心、发泄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是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海水围绕着我们,风雨吹打着我们,就像陆地漂浮在海水肆虐的地球上,地球漂浮在茫茫宇宙间。

    所幸,我们孤独在一起。还有陌生人,不是吗?

    陈晓楠说,这就是她做《和陌生人说话》的动因。这些年,她采访了成百上千个人,他们不同职业,不同身份,但他们故事中那些能透过荧屏在我们心上打上一拳的,搅动我们灵魂的东西,或许不是戏剧性的情节,而是在这背后人所共有的最基本的、最朴素的情感元素——一些你觉得自己可以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和似曾相识的东西。

    那也是我们在生命面前共同的基本课题——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那些像罗福兴、上海姑娘一样的陌生人,其实是你,也是我。我们生来不够显赫,活得不够瞩目,我们也想关心政治和社会,关注惊涛骇浪的时势变迁,但我们顾不上,我们日夜囿于厨房和人群,为一口吃的和一身穿的犯难。

    但我们的生活足够精彩,跟电影剧本比起来丝毫不差,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剧本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我们从不缺故事,不缺舞台和灯光,只是缺观众、鲜花和掌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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