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春的火花
一个冬天的深夜，我正坐在被窝里看书。她的室友，团委书记小王，突然敲门说小雅发烧得厉害，我二话没说，就背起她迎着凛冽的北风去卫生所，陪着她挂上盐水针。我叫小王书记先去睡，由我陪着好了。
“你好点了吗？”摸摸她脑门，“倒不烫了，看样子烧退了。”
“嗯，好多了。”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喉咙痛好几天了，是感冒了。”
“那你别说话了，好好睡会。”我坐在床边上。
一会儿，看她挣扎着要起床，问她怎么了。她红着脸说是盐水针挂多了想上厕所。他看看还有一大瓶待挂的，不能再等了。我连忙无顾忌地扶起她下床，一只手悬着吊瓶，另一只手扶着她身子，去厕所。走到女厕门口，愣住了。
“没事的，我能行。”小雅轻声说道。
“那——那，”我转过背尽量远离她高举着药瓶，命令似地说，“没事的，就当是你哥，快。”
挂完了吊针，她要坚持走回去，我就背对着她蹲在她：“别逞能了，上来吧。”又背她回寝室了。
要说背着时没想过什么，那是假的，但就是不敢动一下手。
第二天早上，我去饮食店，买了一碗肉骨头粥，一根油条，给她趁热送了过去……
自此，我与她之间多了一层说不清楚的感觉：是同事？是朋友？如哥们？似边缘的情友？
每当周一的下班后，她搬来食堂的饭菜到我寝室，拿出家里她父母做的可口海鲜，我则买来二瓶啤酒，干杯对酌，不约而同地说一句：“来，哥们干了！”然后，哈哈大笑。
晚上放电影了。在那文化娱乐还很缺乏的年代里，无疑是一个喜讯。我们早早地放好了椅子。今天放映的是反映农村爱情题材的故事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这本小说在不久前他从朋友的地方借来的《上海文学》中看过。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描写男女相恋的情节，是他的爱情启蒙教育片。看得他气血沸腾，遐想非凡。小说的最撩人心魄的一段原文是这样的：
……小豹子凝视着她（存妮）那被阳光照耀而显得格外红润的脸庞，凝视着她丰满的胸脯，心中浮起一种异样的、从未经验过的痒丝丝的感觉。使他激动，又使他害怕。于是，他没话找话地说：“前天吴庄放电影，你没去？”
“那么远，我才不去呢！”她似乎为了躲开他那热辣辣的目光，垂下头，一话，摘去袖口上拖下来的线头。
“我也不想去！《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看了八百次啦！每句话我都会背……”忽然，小豹子兴奋地坐起来：“喂，听许瞎子说，他以前看过外国电影。嗨，那才叫好看呐！”他啧着嘴，又嗤的一声笑了：“那上面，有……”
“有什么？”存妮见他那副有滋有味的模样，禁不住问。
“嘻嘻嘻，……不说。”小豹子红着脸，独自笑个不停。
“有什么？说呀！”
“说了……你别骂！”
“你说呀。”
“有——”他又格格地笑，笑得弯了腰。存妮已经料想着他会说出什么坏话来，伸手抓起一把土粒儿。果然，小豹子鼓足勇气喊：“有男人女人抱在一起亲嘴儿！嘿嘿嘿……”
“呸！下流！”存妮顿时涨红了脸，刷地把手中的土粒撒过去。“真的，许瞎子说的！”小豹子躲闪着。
“不害臊！”又一把扫过来。带着玉米碎屑的土粒落在他肩膀上、颈项里。
他也还了手，一把土粒准确地落在丛妮解开的领口上。
姑娘绷起了脸，骂道：“该死的！你……”小豹子讪讪地笑着，脱光脊梁，用衬衣揩抹着铁疙瘩似的胸肌。
存妮也撅着嘴开始脱毛衣，把粘在胸上的土粒抖出来。……刹那间，小豹子象触电似地像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呼吸突然停止，一股热血猛冲到他的头上。原来姑娘脱毛衣时掀起了衬衫，竟露出半截白皙的、丰美而有弹性的乳房。……
其实被改编过的电影大大简单化了，当影片放映到相应的情节中时，这个似裸非裸的镜头，虽然稍纵即逝，观众只恍佛看见了馒头大小的一团白色。就像出涧的野豹一样，小豹子猛扑上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紧紧搂住了她。但观影的人们与他一样，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我悄悄转过头去瞟了一眼她，她似乎看到了我这个小动作，特意转头过去转移视线……
在江州面授学习时，一起食堂用餐，一起散步，我们谈工作，说学习，谈人生，谈前程，说理想。电影院、公园留下了我们的身影，也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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