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以为的爱#40

那时我们以为的爱#40

40、婚事

      我奶奶自从听说倪妮的孩子是我的，对提亲的事饱含热情。我没想到我奶奶会唱这么一出，只好以倪妮尚未毕业为由，让她老人家先别急。可是缓兵之计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长期下去显然不是办法。果然，我奶奶又出新想法。

      “不让提亲，去看看孩子总可以吧？”我奶奶提出一个看上去让人无法拒绝的合情合理的要求。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朝我妈挤眼睛，我妈晓得我的意思，对我奶奶说：“早一天晚一天有那么重要吗，那孩子还能跑了不成？”

      “看不到孙女我这心里头发慌，要不然咱和亲家商量商量，把孩子接过来带？反正你我都闲着！”我奶奶可没那么容易放弃，她老人家主动献计献策，连“亲家”都喊上了。

      这下连我妈也急了，连说这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我可等不了也不愿等，这又不是坐公共汽车，我看我自个孙女还要排队买票啊？”我奶奶不干，一副恨不能马上见到孙女的架势。

      看来这事只有请倪妮出马。我找到倪妮，向倪妮说明来意。倪妮有点惊讶。

      “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我可怜兮兮道。

      倪妮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这么傻，非要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别人躲都躲不及，你这又是何必呢？”倪妮望着我，我知道倪妮指的什么。我就是想站出来，帮倪妮分担一点，和她一起去面对。

      “别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目光坚定。

      “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如果你奶奶知道小杰不是她孙女，她老人家该要多失望你想过吗？”倪妮望着我，她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眼下如果向我奶奶说明真相，就意味着我不是孩子父亲，就没办法堵住大家的嘴巴，一切就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我奶奶那里交给我，日后有什么事，我担着。”

      倪妮只好答应。翌日，我将小杰带回家，我奶奶见到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会给孩子拿糖，一会问孩子饿不饿。她老人家一边抚摸着孩子的发辫，一边拉着她的小手，总也看不够似的。只有我爸吹胡子瞪眼，但是碍于我奶奶，我爸也不能拿小杰怎么样。

      我妈见我真的把小杰带回来了，知道我为了倪妮要把这出戏演到底。难得我妈答应替我保密，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奶奶自从见到小杰，精神头十足，眼不花了，背也不驼了。吃饭的时候，我奶奶使劲往小杰碗里夹肉，也不管孩子吃不吃得完。白天，我奶奶带小杰走亲访友，带着小杰去逛庙会，逢人就说这是她孙女，丝毫不避讳，她老人家思想先进得很。相比之下，我爸倒像个守旧的小老太太，人前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每天长吁短叹。

      我奶奶瞪着我爸：“你叹气做什么！你才四十出头就当爷爷了，你看看这村里，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见我爸摇摇头，我奶奶继续说：“不许再给我叹气了！家里的风水都让你叹没了！”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是怕，我怕最后我奶奶知道真相，会不会被我气背过气去。但是为了倪妮，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妈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办，只能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再说。至少有我这个挡箭牌，倪妮不至于落个众口铄金的地步。

      自从我把小杰带回家以后，孩子在两家之间做钟摆运动。那阵子因为小杰的关系，我隔三差五往倪妮家跑，我和倪妮爸又开始恢复邦交。大概是他老人家通过观察，觉得我大致算是个可靠的人，况且大家乡里乡亲，彼此知根知底。

      倪妮爸渐渐接受事实，言行间已经把我当“准女婿”看待。有一回倪妮爸酒喝多了，都说酒后吐真言，倪妮爸借着酒劲，问我打算啥时候和倪妮把事办了？

      “我就这一个闺女，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得替闺女打算啊！谁叫我就这一个闺女呢，她从小没妈，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说天下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个孩子过得好？”

      我半醉半醒，连连点头说是。

      倪妮爸接着说：“我看出来了，你小子也算是条汉子，敢做敢当，上次叔动手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你这小子叔算是看上了，谁叫你对我闺女好，你小子要是真有心，就趁早把事给办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倪妮爸一口闷掉酒盅子里余下的酒。

      这话冷不丁被倪妮爸说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嘴上支支吾吾，其实小心脏早就激动得突突突地直跳，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正要接话，被倪妮打断。

      “爸，您瞎说什么呢！我看您是喝多了！今天就到这吧，我扶你回房歇息！”倪妮说着起身。

      “我没喝多！谁说我喝多了！这点酒刚够我润喉咙！”倪妮爸推开倪妮，他看着我：“你小子倒是表个态！”

      我骑虎难下： “看倪妮吧，什么时候都行，我没啥意见。”

      我说的是真心话。

      “今儿个咱把话说到这，日后你小子要是敢犯浑，我倪大水定饶不了你！”倪妮爸说着抬胳膊给我倒酒：“喝！接着喝！今儿咱爷俩干了这一壶！”

      我连忙伸出手接住倪妮爸递过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天我喝得烂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好像西游记里的孙猴子，踩着五彩祥云一路轻飘飘的。我没想到倪妮爸不但接受了我，而且主动提出结婚的事，阻力这么快就变成推动力，实在让我意外。

      我和我妈说起这茬事，我妈问我可想清楚了？

      “妈是过来人，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千万别一时冲动犯糊涂。”我妈现身说教。

      “我以我猴子的人格做担保，我想清楚了，绝不后悔！”我原地发誓。

      我妈瞪了我一眼：“你还真的打算替别人养一辈子孩子？”

      “那又怎样？”我忽然想到一事：“妈，你说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我妈叹口气，她说这事恐怕她一开始就不该替我瞒着我奶奶和我爸。

      “真不知道是帮你还是害你。”我妈道：“你是我生的，你这孩子打小重感情我知道，你别怪妈多嘴，帮人没你这么个帮法！”

      “瞒都满了，您就好事做到底吧！您看小杰多可爱，奶奶多疼她啊！”

      “那是你奶奶现在当小杰是自己孙女，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你骗了她，她不得给你气死！”我妈说这事她做不了主，让我去和我爸说。我一听立时泄气。我妈明摆着是在推脱，不想将来承担责任。大不了找我奶奶去，有我奶奶保驾护航，我爸不同意也得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