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是家里的老大,有弟弟和妹妹,他们都结婚了但是大雄没能结成。更年轻的时候有人撮合邻居家的女儿惠儿与他结婚,但是对方家里说要两百块彩礼,大雄家觉得贵了,说要等到降价了再说。
好女儿是不愁嫁的,转身被另外一个邻居撮合给了自己娘家的兄弟。
错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弟妹们都结婚了。后来有个女子跟大雄,满腿的褥疮。大雄给她治病看腿,可是这个女子最后还是走了,嫁去了别的村。
妹子一家三口搬进城里去住,乡下房子空着土地也闲着,让大雄搬过来也便利照看那一片肥沃的土地。
其实离的本不足一里地,只是妹子的土地离房子更近,百十来步就到地里了。
没多久大雄的家里便来了一个女人,是个外族女子,她不是村里第一个外族女子,甚至没人清楚她是哪一族的,多大年纪都是未知。
她来的时候长发飘飘,比本村女人都要高且身材丰腴不说,皮肤白的泛光,但是因为言语不通,说话叽里呱啦的每人对的上,像个神经病似得,于是大家都叫她“癫子”。
她在院坝里洗头,晾晒黑长的头发,还时不时的放声歌唱。对着远处的男人嘿嘿的笑,她跟动物园跑出来的猴子似得,总有人去逗她,跟她打招呼然后驴头不对马嘴的各说各的,到底谁把谁逗了也说不准。
癫子是不用下地干活的,她没日没夜的都在屋子里。除了睡觉就是煮饭来吃,大碗的白米饭端着坐在院坝里吃。
大雄一个人负责外面地里的杂事,弟弟也带着老婆一起外出打工去了。把最好的地也让他种着,但是大雄好像不适合种地,尽管最好的土地给他,到了收获的季节收成都是寥寥无几。
虽说大雄种地不在行,但是对于家庭人口增长计划,他每天都在春种,每个季节都是秋天总能有收获,只是存活率实在太低了。
癫子怀过很多孩子,有些没能到生下来,有些生下来也没养活。因为喂养孩子从来不癫子的义务。
死去的婴儿是没有下葬仪式的,一堆薄土盖身就是下葬。癫子什么活都不用做,但她跟一个机器似得,不停地怀孕,流产,怀孕,生产中循环,身体没有得到好维护,容颜不在。
如果说她初到大雄家时是颗珍珠,那在循环的生产的过程中早就把她磨成了灰。
就这样过了六七年,突然有一家年轻的小伙子找过来,说是她的儿子考上了大学想认她。癫子来大雄家以前给别的光棍也生过孩子…
被岁月和大雄的蹉跎后癫子,头发打结屋子发出恶臭,这样的她亲儿子也不靠近了。
大雄至始至终没有嫌弃她,并且在不断的养育婴儿的过程里也有了些经验,一个比一个活的久,但在千禧年之前都无一幸存。
千禧年的夏天,癫子给大雄又生了个儿子,这时候的大雄已经40多岁了,这一次他求助弟妹的援助,要求妹子每个月给他买奶粉的钱,大雄细心的照顾着这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呵护他,终于这个孩子比之前的活的都久。
可是癫子的身体垮了,她开始生病。大雄叫来赤脚医生给她看病。但是大雄的经济条件实在是不好,又有儿子要养没有多的钱去给她补充营养。
她来到大雄的身边,仿佛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孕育后代的容器。
男孩一天天的长大,在他五岁的时候癫子如同珍珠磨成粉后的最后一点粉末,被时光轻轻带走了。
即使岁月把她磨成了粉,她也做到了不负使命。
初稿于:2019年5月22日 晴 星期三
己亥年己巳月己未日,成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