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第七章

作者: 取会当凌绝顶之意 | 来源:发表于2015-11-30 20:35 被阅读44次

           蜿蜒的山路之上,有两个一高一矮的影子并排行着,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远方峰顶之上撒下落日的余晖,壮丽无比。但两人却无心欣赏,只是埋头赶路。那略显瘦弱的身影道:“大哥,每次与你出门行医,必行至十里之外,归来必是披星戴月。山下便有集镇,却曾未见你去过,这般舍近求远,却是为何?”前面的影子顿了顿道:“离得近了,若是暴露行踪,引得仇人追来,怕是万劫不复,还是小心些好。”那人这才恍然大悟道:“不错,当该如此,是苍义疏忽了,未曾想到此处。”此二人自是卢苍义卜佑心行医归来,赶赴家的路上,只是两人作了些打扮以遮原貌。卜佑心接着又说:“若只是你一人,倒是无妨。但你医术未精,若是出了差错,岂不坏了我鹊衣门的名声,待日后你医术渐入臻境,便自行下山,现下只得苦了些你。”卢苍义忙道:“大哥,切莫再说。若是没有你与大嫂收留,这四年我只怕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岂不惨哉。”卜佑心笑道:“江湖上丐帮一派多是缺些账簿先生,你又是秀才,过去倒也合适。”

         卢苍义却笑:“看来大哥早年阅历也是丰富。”说罢两人竟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身心疲惫。片刻后卜佑心道:“我看还是快些赶路吧,你我都不在,不知凌儿那臭小子又会给姝妹惹些甚么麻烦。”卢苍义答应一声,加快脚步随卜佑心向山谷走去。月亮渐渐拉长两人的身影,直到隐没在乌云深处。。。

         行至谷中,天色早已黑的不见五指,然屋中仍有影影绰绰的烛光,二人进的屋来,只见宁姝一人在灯下,手中持着卢凌白天所写的字瞧来瞧去,面色凝重。宁姝抬头见是二人归来,微笑道:“这次又行至何处,这般晚才回。你俩来瞧瞧这是凌儿今日所练之字,丑是丑了点,倒也别具一格。”卢苍义放下行囊,听卜大嫂讲完,心下甚疑:字难看便是难看那有别具一格之说?一旁的卜佑心却道:“拿过来我瞧瞧。怎么个别具一格之法?”宁姝伸手递了过去,卜佑心接过借着烛光看去,片刻之后仍无动静,身后的卢苍义见卜大哥看个娃娃写的字入了神,急道:“大哥怎样?你倒是说句话啊。”卜佑心放下手中的纸张沉吟道:“苍义,今后这两日你便专心教凌儿吧,下山行医之事暂且放一放。”顿了顿又道:“再这样下去,凌儿日后如若行走江湖,我看连丐帮账本先生都难以应付。。。”这句话只说的余下两人一个云里雾里一个哭笑不得。

         又是一年关将至,深冬之时,放眼望去,满目萧瑟,但却挡不住卢凌的满腔热情,因为每年岁末,师父师母还有爹爹都会从山下带来一堆好吃好玩的东西,师娘告诉自己说岁末春节是整个神州大地同时要庆祝的节日,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热热闹闹的庆祝七天七夜。说得卢凌心驰神往。幻想自己早些长大,像师父年轻时般闯荡江湖,瞧瞧七天七夜的烟火。

         卢凌最爱听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因此每当闲暇之余便缠着卜佑心给他讲。今日蹲在屋内独自无趣,爹爹和师娘下山去了,师父却满脸阴沉不知哪里去了,卢凌心想这几日自己乖巧听话,不曾惹祸。却不知又哪里惹得师父不开心了,不过印象之中,每年岁末本该是一家人高兴的日子,师父却总是独自一人站在谷外的西螺崖上,一句话也不说。现下师父不再,想必又在崖边,卢凌心想倒不如我去逗师父他老人家开心一下,老苦着脸怕是要老快了。随后便跑了出去直奔西螺崖而去。

          屋外天冷,一路跑去果然远远的瞧见了卜佑心的背影,感觉短短几日师父他便消瘦了许多,寒风从远处迎面吹来,只吹的卜佑心的衣衫猎猎作响,卢凌紧了紧了衣领走到卜佑心的身后小声道:“师父,你又站在这里发呆了,凌儿这几日天天瞧见师父来此处,该不会是哪里病了?”

         卜有心身子微微一颤,一听是卢凌,笑道:“傻凌儿,你师父我可是大夫,武功又高,怎岂会无缘无故生起病来。此处寒冷,快快回去吧。”谁知卢凌道:“既然师父不冷,凌儿身为师父弟子,自是不怕。”

           卜佑心这才转身瞧了一眼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卢凌,回道:“你这傻娃娃倒也有几分骨气。不错,我卜佑心之徒又怎得会是草包?不过凌儿你待在这里也是无用,为师片刻即回,你不必在此受累,快快回家去吧。若是着了凉,我怎得向你师娘交代。”卢凌颤声道:“既然如。。如此,凌儿便在这陪着师父,与师父同回便是。”

          卜佑心听闻此语,心中一暖,心道:终不负自己往日教诲,倒也有几分孝心。但嘴上却道:“你这臭小子平日却不曾见你如此懂事。既然如此,便随为师待着吧。”话虽如此,卜佑心还是微微移动身子,尽量为身后的卢凌挡一些寒风,心想凌儿年幼定会承受不住寒风,等坚持不住自会自行离去。可片刻之后身后仍未有动静,卜佑心只得叹道:“你师父只是心中有愧,待在此处受些罪,心里好受一些。凌儿你未习内力,无法抵御寒风,听师父话回去吧。”卢凌仍不为所动,疑道:“有愧?师父行事光明磊落,在凌儿心中自是大英雄一般,有愧也定是他人对师父不住。那人定可恶至。。”“住口,休得无礼。”卜佑心喝道,卢凌受了一惊,见师父竟无缘无故生起气来,不敢再说下去。

        卜佑心说完便觉后悔,卢凌也是一片好意。暗自运功使内力外散,身后的卢凌略感温暖,叹道:“你师父只是想家了。”卢凌暗道:想家?此处便是家,莫非师父竟糊涂了?但想归想,并不敢说出口。

        卜佑心接着道“凌儿,师父像你这般大时,便被你祖师爷收为弟子,只是你还有一位大师伯,在鹊衣门内与你师父二人情同手足。我鹊衣门本源自海外孤岛,然创派祖师却是中原人士,至第九代掌门决心回归故土,携全派迁于秦岭凤翎山,至此之后也算在江湖上创下赫赫威名,我门中之仕虽说武功高者甚多,然我派自创派之初旨于布医天下,拯救苍生于疾苦。从不参与江湖争斗,旁人若是知晓多是医术高明之流,武功却谈及甚少。因此人丁便不比其他讲究武功的门派兴旺,承蒙祖师爷保佑,一直以来也算是平安无事。谁知造化弄人,至你师祖当上第十一代掌门之后,十年前的今日却遭亲近之人算计,你师祖也一并遇害,不得善终。你大师伯更不知所踪,派中其他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茫茫天地,十几年来只余我东躲西藏。昔日的鹊衣门,一败涂地,尽陷于那恶贼之手。”卜佑心回忆起那晚凄惨之景,不禁潸然泪下,几近悲泣。

         卢凌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悲伤,只得小声问道:“师父你武功那么厉害,为何不去寻那仇人为师祖、大师伯他们报仇。”卜佑心收敛心神,沉道:“我与那恶贼相识之时,怎得知晓他人面兽心,那人手下能者无数,行事更是阴险毒辣,。我又怎能伤他分毫,我如若死了也无甚大碍,只是当时你师娘重伤在身,我又怎能放心的下,师父临终之前,嘱咐我带着你师娘和门中宝典藏书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更不要想着为他报仇。再者我若死了,百年鹊衣门定然落得个灭门的下场。我不敢违逆师父所托,在熊熊烈火之中逃离了凤翎山,多年来东躲西藏直到藏身此处。”卢凌听罢恨恨道:“师父,凌儿以后定学好武功,替师祖大师伯他们报得此仇。”卜佑心喝道:“胡闹,你年幼无知,又怎知其中利害。唉,你师父老糊涂了,与你这小娃娃讲这些陈年旧事作甚,师父与你师娘只求你能与你爹爹平安过完此生已是足矣。此事以后莫要再提。”卢凌见师父欲要发怒,只得回道:“是,凌儿知错了。”但心里却不知哪里说错了。

          卜有心见卢凌身形微微颤抖,知是身感寒风怕要坚持不住,心下一软道:“凌儿,师父知晓你是一片孝心,怪只怪你有个笨师傅,教不了你独步天下的武功。”

         “师父!”

        卜有心摇了摇头,让他不必再说,继续道:“将这些陈年旧事说出便好受多了。凌儿,年节之后我便教授你修炼内功之法,你天资聪颖,必无往不利,这便随我回去吧,莫冻坏了。”卢凌一听师父要教授自己内功,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卜佑心一把抱起,卢凌直觉耳边狂风呼啸,眼前之景向后掠去。待卜佑心足下疾奔,几次轻跃,已携卢凌消失于狂风当中。片刻之后远处乌云袭来,竟洋洋洒洒下起雪来。。。。

        京城,城墙之上,两个看守兵士,此时已过丑时,城门已关,二人无所事事,天气又冷得厉害,便围在篝火之旁,相顾取暖,其中一人哈着手道:“王明哥,明日无事,去长乐坊赌上两把可好?”另一人冲他笑道:“谁不知道你罗福手气不是一般的臭,上次你赌钱输了一个月俸禄,让你媳妇骂个半死?怎么着,瞧来没过够瘾不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你提这鸟事作甚,那还不是。。。。”

          刚欲继续反驳,突然一阵马蹄声自城内大道传来,片刻后便到门下,一阵骏马嘶鸣声过后,一汉子沉沉道:“开门,我要出城。”那唤作罗福的守卫听到城门内有人便俯身瞧去,只见那人紫衣黑马,头戴斗笠,天色太黑看不清样貌。心想也不知哪来的乡村野夫,这般不识规矩,大半夜的扰人清静,不耐烦冲城下那人喊道:“现下城门已关,皇朝律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哪里来得滚哪里去,免得受牢狱之灾。”便不再搭理,转身与另一人继续攀谈起来。

         谁知突然间竟从底下飞过来一块黑黝黝的事物,落于二人身旁,落地有声。那唤作王明的兵士咦了一声顺手拾起,只见是一块令牌,通体黑色,红漆描边,借着火光,当二人瞧见那令牌上描金“黑杀”二字时,竟似吓破了胆,一脸惊恐,哆哆嗦嗦得匆忙下得城楼来,跑到那那紫衣者身旁跪了下来,王明战战兢兢道:“小人不知是大人大驾光临,还望。。。还望恕罪。”说完起身将那令牌还与那人,哆哆嗦嗦不敢再语。那人也未下马,伸手接过冷哼一声,回道:“起来吧,我家主子差我有要事要办,片刻耽误不得,这才遣我出城,劳烦二位开了城门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那二人慌忙道:“不敢不敢!。”说完手忙脚乱地开了城门,那紫衣者正眼也不瞧,随口道了声:“有劳。”便驾马沿大道急驰而去。

        待那人消失于夜色之后,王明罗福二人这才回过神来。罗福喃喃说道:“听闻黑杀者,霉运走半年。路遇黑杀者,小命保不全。。。。唉!今日你我兄弟两人怕是倒尽了霉头。”说罢合了城门,上了城楼,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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