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

       很多时候，觉得写字是说了太多废话，美好的笑容和抑郁放肆的泪滴总是像胎记一样，因为它天生满格，实在不容易被轻易忘记，记录带来如唐卡一般永远不会褪色的颜色。写累的时候总喜欢闻几下香水，随着深呼吸瞬间香气能缓解一下僵直但不紧张的神经，一个个不同部首偏旁组合成的方块字自然从心底慢溢出来，像吃饭和遇见所爱一样自然心动的感受，绝不喜欢那种有点粘腻的香氛，似乎让人觉得有一个女人在向陌生人传递幽怨中的悄悄哭泣，最喜欢的总是那些有点男性气息的中性香，一瓶颈口像唇膏一样细，或许永远都不会用的意大利宝格丽香水是我蛮喜欢的，它清澈，有灌木丛林的探险清新气息；古驰罪爱，我知道它已经成为这辈子最爱，猩红瓶身像毒药一般蕴藏魅惑迷离，蕴藏本身就充满不为人知的传奇，要拥有要放弃，随手打开香水的时候，手指缝隙会沾染一点，是深爱男人的气息，被气息麻痹放任不羁，是心甘情愿无所顾忌的幸福快乐。

        曾在开封看一场暴雨，满池的荷花茎叶被大风吹的重叠稠密，天色黄昏，柳枝依依，身上有凉意，这样的时刻，我很想有一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和我一起看完这样的风雨景色，然后他走，我也走，但我知道，不会有。我对身旁的女友说，要是能喝上几杯啤酒该多好，在暴雨中任性玩耍一番后被淋透的她没有说话，只是隔着浓密的雨帘和我对视而笑，想起来刚才我们看将士驰聘沙场节目表演时候她激动的模样，龙庭泛舟，卷竹帘下听她一路唱着千年等一回，此刻她就是白娘子，她爱和爱她的相公就在她身旁，而现实是，没有一个爱我们和我们爱的、真正懂我们男人在身旁，即使浅爱也没有，不能够，那天异常闷热，我们穿过树林，在一个仿古农家院的亭子里把整只手臂浸泡在超大凉水缸里，突袭的冰凉快慰让我们瞬间快乐、自由，柏拉图式的华丽爱恋，深情、真挚，让人投入的着迷。

       16点40分，吃一个砀山梨，几颗红枣，躺下休息片刻，母亲说我不要枕那么高，对颈椎不好，然后转身说累了想睡会，我说好。高配置的电脑上有我没有写好和修改好的千字，我总是觉得写字就是说话，没什么难的，但有时候也会写不出一个字，这样的时候对自己说，没关系，总会自然慢慢写出来，把想说的说出来就好了。

      书房的窗帘是装修时候唯一没有认真挑选的，当时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颜色和花纹，躺下看它的时候会给我平复情绪的作用，灰黄褐色的波纹竖条和书架上一本书的装帧版面一样，书房是我最爱呆的地方，可以把自己完全隐蔽起来，放开天马行空的思维想象力，在书写中梳理日常里一地鸡毛的毛躁，左下方摆放着以前买的各种杂志，包括没有丢弃完保留的一些，诸如《时代电影》《少男少女》、《医学、服饰、美容》等青春期杂志，往上几隔摆满的都是书，有的连腰封都已经没有了，我很喜欢每本书的腰封，觉的那是每本书的前奏，这是它对我的魔力，总想好好保留，因为生性散漫，孩子也会随意翻看，丢了很多，着实可惜，也有很多书从没有摆放整齐过，凌乱总会有，喜欢从每本书的倒页码往前看，觉的有些事情反常规应该会更有意思、更有存在思考的价值，电脑上方的木格架子上放着很多零碎小物件，在西安高铁候车厅里为孩子买的小兵马俑模型，在书店为他买的鹿晗的明信片书签，一个落满灰尘的酸奶空瓷瓶，父亲年轻时候在山东孔庙买的透明玻璃孔子像，一只翘着尾巴的老虎布玩偶，爬山时候收集的树叶和掉落的花瓣，废弃不用的熏香平口蜡烛杯，我的一个镜框和他圣诞老人造型的百天照，上学时候过生日女友送的生日礼物，精巧的小骨瓷鞋，里面塞满祝福和对将来期待的小纸条，生活轨迹的印证；头顶天花板上的多角嫩绿色吊灯是装修房子时仔细挑选的，树脂材质，上面描绘米白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纯净，期待的清新感，偶尔会抬头看看放松一下肩膀和颈椎，似乎一下子就能呼吸到春天田野和花的气息；截止目前还没有把书墙上全部的书看完，它们的命运被我控制，我的人生被它们指点引荐，它们陪伴我度过每一个快乐和痛苦的时刻，从不保留的温暖着我。经常看书的人和不看书的人有什么区别？知乎上很多人说了很多，我只说了一句--日渐麻木僵硬和逐渐跃然轻灵，我觉得这样说已经足够，但我认同一个帖子，他说区别不是看或者不看，而是思考和不思考，读书是一个输入的过程，真正使人改变的是读书后带来的感想和思考，我觉得这个人有沉淀。

       书柜的最上方上摆放着18年前的婚纱照。想起来前些日子写的主题，谁还想看婚纱照？有人发帖子说，首先父母想看，其次，父母的亲戚朋友都想看，最后，你不怕会被说三道四的，其实结婚整个流程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给父母办的，还有一个小丑鱼对我说，生活或者说人生中的仪式感，等儿孙绕膝，有回忆可以和他们分享；当下的环境真的是这样吗？大部分公众号的主题都无一例外贴近了婚外情、热点八卦、逆袭励志等主题，狗血与否但都要真实犀利剖析，而其实每个人真实黑暗的内核部分，又有多少人愿意示众呢？破切开的确需要勇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可以拥有承担群起咂舌的底气，书写无意，言论有意，事实上这种心理准备大多数人也是不具备的，敬畏书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考察和耗费巨大的心力。

       记得小学3、4年级时候，我总喜欢穿一件豆绿色，胸口星星形状镂空的齐腰短袖衫站在大院门口的废墟垃圾堆上，时常在放学写完作业后看着远方发呆，街头巷尾热闹，门口的油酥火烧店铺生意一直很好，街坊邻居忙碌中往来照顾，那个时候的我总喜欢每天放学后独自一人在后院玩耍，下雨时候我穿着塑料绑带凉鞋踩水，水花混着泥土拍打着我的双脚，清凉、自由自在，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是快乐的，但依然孤独，晴天里，我把黄色橡胶皮筋绑在大树上，偶尔会摸摸每一棵大树的树皮，看着那些粗糙、皱褶各种形状树皮，我觉得它们很美，挺拔、自然茁壮，给我一种在孤独中想要挣脱蜕变和强烈向上的力量，这个时候我也是快乐的，跳皮筋的时候我总是跳到最高处，不像其他小伙伴觉得最高级太累就不想跳了，我不是，不到最高级不会罢休，不知道为什么，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总是非常快乐，孤独就是让我由衷的喜欢一个人呆着，学骑自行车时候，我总是把车子骑到凹凸不平的台阶上，摔倒后再爬起来再继续，有时候会故意撞墙，在强烈的冲击感中觉得自己有像男孩子一样的野性，那个年纪，我不知道女人是否必须要完整一回？我也不知道有家就是完整的，因为在我的成长中看不到任何完整，但，愿意不愿意，是不是正确或者错误，需要我去接受所谓的完整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我除了接受好像别无选择，我记得拍婚纱照时候的情景，我对摄影师给我选择的造型建议完全不感兴趣，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选了一张和服造型，日本的艺术之美都是带有一点忧伤的凄美气息，比如川端康成、源氏物语等等，但我知道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此刻喜悦的日子里，我只是觉得我穿上它应该会有温婉的美，我从一堆废铜烂铁的废弃物里挑了一条菱形格子镂空古铜色的装饰链子，然后对摄影师说，头饰我就戴这个，照片里的我左手拿着一把纸扇，拖着脸颊，头顶的假发和那条铁链子的完美结合给我了一个温婉贤淑女人的形象，谁会知道许多年后的我会不会是这般模样？这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当下这一刻，拍外景，我走到河堤旁边对摄影师说我要下去，我偷笑，居然是我要引导他，他用奇怪的神色勉强说，好吧，不过裙幅太大，你要小心，4月的春风吹着我涂满脂粉的脸，我在一棵柳树下停下，半俯下身双手伏膝，仰起头，抿着嘴唇，不露牙齿的笑，骄傲的把自己想象成高贵的公主，随便让柳条轻轻拨弄着我喷满发胶头发上的百合花，我让他尽快拍下免得我累，时间长了，表情撑不起僵硬，然后我听见他说，别动，就是这个感觉，然后迅速按下快门，我的青春被定格；选片出册那天，负责跟片的小姑娘告诉我，摄影师对她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自然天成，然后大厅里有人围上来议论着我拍的最好看。

          每个女孩子应该都期待这样的时刻，单身有单身的自由快乐，大部分人也都会觉得结婚后或许就不会孤独了，从此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吃饭睡觉说话的伴儿，当下看来似乎不是，不然怎么会有一直居高不下的离婚数据？或许很多年后，你会发现自己还是一样孤独，蒋勋的《孤独六讲》深解其中意，你会甘愿在责任中付出遵守，也从不敢忘记条条框框，但最终，经过跋涉探寻，你也许明白了想要的知己也只能是自己，为什么如今的男女都在婚外继续找寻着其实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爱与被爱，爱和自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让人在沉醉里孤独着美丽？又怎么会在模糊与清晰里一次又一次把快乐、悲伤、破碎隐藏释放？著名社会文化学者说，性的原则是快乐，性行为无所谓道德不道德，婚姻是一种契约，包含了放弃婚外性自由的承诺，今天，社会舆论对未婚男女之间自愿的性行为持宽容态度，而如今的法律也完全不予过问，婚外性行为可以视为违背承诺，不守信用是不道德的，不过，这种不道德也不存在于性行为本身，而在于不守信用。学者如是说，那么，婚姻，到底是不是人性化的产物？就像流传下来的传世著作和迅猛发展的电子平台，随着社会发展中的太多未知数，有没有终会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的一天？

        我对时尚潮品的真正接触和认知应该是在中学毕业在西安的那些日子，记得那晚在火车上，姨奶躺在卧铺上对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我说，你长大了，也应该出去看看了。奶奶总是给我做菠菜面，青绿的菠菜切碎和面粉掺和在一起，用力在案板上揉搓，然后用刀切成宽窄粗细差不多的面条，再拌上事先准备好的肉酱，西北面独有的味道至今难忘，她还教我如何用最少量的洗洁精把碗碟盘筷刷干净还能省水，我在奶奶家里开的文具商店和饭店里帮忙，每天晚饭后是我放风的时候，我总是高兴地到跑到小区外面的书报亭，好奇开心的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瑞丽服饰美容》是我最喜欢看的，纸张厚实光亮，充满珍珠般华美的光泽，我总是很认真的抚摸着丝绸一样的它们，感受着它们给我带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也许是那个年龄的一点点虚荣，内页上有婚纱、鲜花、这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有太多我想拥有的东西，水果色手提包、背包、双肩包，还有透明纤细鞋带的凉鞋等等，有几页是专门介绍戒指的，绿松石、石榴石、电气石，水晶等等，各式各样、各种材质让我眼花缭乱好看的戒指那么让我着迷，我第一次知道了海豚是象征友谊的，也知道了锆石是唯一能和钻石媲美抗衡的高仿品，我还知道了如果穿一件象牙白镂空蕾丝的棉布衬衫要搭配什么颜色的牛仔裤会更好看些，叔叔婶婶带我去大雁塔、看城墙、逛古色古香的公园，记得独自看一面褐红色城墙的时候，一对男女领着一个孩子，花树下孩子飞快奔跑，像个天使，这种情景是我小时候渴望的，被爸爸妈妈领着，快乐游戏，幸福甜蜜；我想：有没有那么一天，一个男人会给我买一枚好看的戒指，不要很贵，只要好看。他拉着我的手，这个男人就在我身旁，我们一起走完公园的路，然后他走，我也走。

       母亲曾买过2枚红玛瑙戒指，是那种细菱形格的，说她戴一枚我戴一枚，母女总是连心，后来买了很多戒指，有一枚孔雀绿蝴蝶造型的，戴在手指上的时候，手指内面关节处会自然形成一个心形扭纹造型，三组深紫浅紫搭配色6瓣花朵式样的戒指是10多年几乎每天都要戴的，一个40左右的女人曾一边看我老练的填写托运单一边对我说，你的戒指真好看，如今这枚戒指的紫色水钻已经差不多掉完，内衬底显露出粗糙的锈迹斑斑，而我并不打算把它丢弃，因为我记载着我的青春，还有一枚螺旋扭纹，顶端上是蚕蛹造型夸张的黄水晶戒指，有时候会不明白当时怎么会买了它？但我也许知道，我心里肯定需要这样一种从没有过的造型，就像每天吃一种午饭久了想换换口味而已；还有一枚绞胎瓷戒指是带孩子爬山时候买的，塑料黄色小圆珠被质量上好的牛筋皮筋穿起来，两边接口处有莲花瓣形状的对缝镶嵌，不太圆的绞胎瓷上面有浅蓝色云朵般飘忽的纹理，也让人想起来青花瓷和景泰蓝。这些造型各异、材质不同的戒指虽然价格便宜，但因为是用心挑选的，总给我珍贵的感受，在我心里，它们是可以和那些真金白银比美的，阳光下，它们不会有那么闪闪的光泽，但因为已经和我融合，经历着该经历的，也会有平复心绪的特殊力量，我想让它们一直陪伴着我走到尽头去。

         看见一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按常理判断，这个男人或女人就是结过婚的，但如今也不一定，一个柔韧或坚硬的环圈要让一个女人或男人从此承载很多，而这种承诺不一定就会兑现的很好，或者在不久之后就会主动扔掉不要或者任由它僵硬麻木下去，因为爱在共同生活的琐碎中被持续不断的变异发酵，也被逐渐磨灭，所以有时候人会不顾一切并且义无反顾，然后有的人说，我不要了或者我还要，或者说算了。气息是一种充分的认可肯定，戒指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戴的，真正拥有它需要用心感受并做出恒久不易的实践，要用灵魂洗涤，才能让光泽历久弥新，每个女人，为了寻找能给她戴上戒指的男人是多么的难，是多么难，有时候即使是一枚塑料或草编制戒指，和绑在手腕脖颈上的红线一样深情，留存心底的气息是该得到和已经得到的情意，一种结束和继续。爱、被爱，每个人都在学习爱，有些人有能力学习，有些人没有，愿我们在僵硬里学会瞬间绽放的温柔，如同每一次洗澡时候真实触碰抚摸我们柔软的身体。戒指、香水，在手不在手，很多你无法忘记的气息，长栖息在心头，每个独有的代码都属于哪一个人？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