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南京陷入了连绵的阴雨之中,深秋的寒意裹挟着毛毛雨,在下班后五六点的时间里,铺天盖地的让这世界愈发得冷。
白天上班,在领导们的夹缝里艰难生存,下班之后,在写字楼星星点点的灯光中,骑上车,晃悠悠离去。
寒风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对它很熟悉。这寒意,像极了去年冬日里,老门东的巷弄里,我久坐的那个下午。人很难对一种不上不下的温度有那么深刻的记忆,或许是我那日坐了太久,又或许是那日的心境与那温度,调和成了一杯味道独特的冷咖啡,续了一下午的杯,自此便记住了。而今日,竟又是那个味道。
骑车的时候,有个面容儒雅的高个子年轻男人从我身边骑车经过,疲惫的我就悠悠地跟在他的后面。看他被风吹着翘起的额前的头发,看他夹克的褶皱,看他斜跨的背包,和背包上没有扣紧的那一粒扣。我看着他的背,走了神。这样一个人,与我前前后后骑车相伴了这下班路上疲惫的几分钟,而后我们或许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如果柏拉图说万事皆有目的因,那我和他的人生在这几分钟里的重叠是为何目的?我又为何与他相遇?为何与他别离?
或许是许久没有感受过一个男人的温柔,我竟很希望在前面那个宽厚的背上轻靠片刻,就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让我对自己顾影自怜起来。那背影看起来甚是温润,至少,这是我的臆测与希望。
或许是我太累了,或许是到了上坡,慢慢的跟不上年轻男人的速度,被一个女孩超过去。女孩骑在我和年轻男人的中间,几乎挡住了我的所有视线。女孩有栗色的长发,在初亮的路灯照射下,流淌着好看的光泽,她穿九分的西装裤,露出细细的脚踝,踩着一双小白鞋,用力蹬车子的时候,脚踝处的血管一紧一松,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我们三人就这样前前后后的骑了一路,最后我和年轻男子在同一个地方下车,进了同一个地铁站,走了相同的电梯,我先坐在了候车的座椅上,他经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顿了顿,便又向最前面的车厢走去了。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相遇,最闪亮的部分或许也就是地铁里的那二分之一秒的四目相对。
而后我上了地铁,看着玻璃上映出的我疲惫的样子。皮肤开始有向下生长的趋势,近些年也愈发的不爱笑了,眼睛里都是对感情的默然,对生活的丧。
四目相对的时候,那人看见的也就是这样的我。
我不知道一段失恋可以将一个人改变成这个样子,让我的生活似乎失去了兴奋的点,而骨子里的多愁善感更被放大到了一万倍。连一颗空气里的灰尘,都有可能撩拨我触景生情的软弱。
在地铁上疲惫的我困顿到不行,所有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果用漫画画出来,我的周身应该裹挟着厚厚一层黛色的阴郁。
我最后还是迷迷糊糊中睡着,重重的头颅点来点去,几度撞到身边姑娘的肩膀,又迷迷糊糊地道了歉,迷迷糊糊地再继续睡去。然后总是在快到站的前几分钟神奇地惊醒,然后重新绷紧弦,回到生活的战场,家里还有殷切等待的孩子,赶着下班的保姆,一个90平方却兜着做不完的家务的房子。
我骑车快到家的时候,有一段上坡。以往我会加了速冲上去,今天的我太过疲惫,骑到一半索性慢慢刹了车停下,抬头看看深夜里被灯光映红的天空,大块大块移动着的黑云,寒风里摇摇晃晃的阔叶树,突然就不想再骑了。
索性还了车,慢慢走回家,就好像无人等待,就好像无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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