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遗失你（一）

我曾遗失你（一）

1.

早上，梦见周戈和我分手，然后慌张地想拉他。他决意离去，我却始终不肯松手，就这样拉扯着从梦里醒来。

“周戈”我轻呼他的名字，睁开眼。

“我在，宝贝儿”他伸手拨开我额头的碎发，然后亲吻了一下。

我摸了摸他的脸，感受着不同梦境的真实。“你回来了，对吗？”

周戈笑了，搂紧我，“我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你。”

我靠在他怀里，捉着他的手，慢慢平复着心情，“我梦见你要走，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说，永远都不想看见我。我一直在拉你。”我抬头看他。

“那你拉住我了吗？”周戈轻声地问道。

“嗯，我特别用力拉你，一直在拉你。你知道的，我很爱你。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真乖，”周戈摸了摸我的头，“我也，很爱你。”

“周戈，我们去结婚吧，好不好？”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棒的主意，“我想成为周太太，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周戈看着我，“好。”

周末，周戈休息。他在厨房忙碌，我在卧室整理东西。结婚需要什么？我翻着柜子，怎么找也找不到身份证。反而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看到了一个盒子。也许在里面，对，周戈总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最下面的抽屉。

离婚证：周戈、纪颜

我起身看向四周，这不是我们的家。这里只有周戈的东西。我们离婚了！我来不及回想，脑子一团乱，只能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收拾。心神恍惚，差点失手打碎柜子上的杯子。马虎地穿戴好衣服，打算离开。我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的身影。他曾是我的一切，他曾是所有美好。

“你要去哪儿？”拿着锅铲的周戈，靠在厨房门口问我，“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该回去了。”我故作冷静，胸腔里有一股闷气即将喷薄而出。

周戈看我一动不动，便放下东西，过来抱我。我却躲闪了。

“怎么了？宝贝儿？”

“我们离婚了。”我震惊于他的反应，怎么可以叫我“宝贝儿”。

周戈像是没有料想到，脸上表情复杂，可转瞬就换了微笑，“没关系，我们等会去结婚。”

“周戈！”

“我爱你”周戈紧紧抱着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2.

“真的不记得了？”周戈一边给我盛饭，一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记得了呢？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那么相爱，怎么会分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还是我？”语气突然从理直气壮变成了遮掩支吾。

“没有，我们只是有一段时间累了。”周戈想了想，什么都没说，“总之，我们都不快乐。”

“我们现在，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发生了什么吧。”我看了看他摆在碗上的筷子，从高脚椅上下来。

“纪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如果你没有错，那就一定是我错了。我想知道答案，周戈。”

“好，那我们一起找答案。”周戈拉我到桌前，“找答案之前，先吃饭。”

周戈带我回到了我们之前的“家”。结婚照还在，那些甜蜜的日子仿佛触手可及。周戈第一次做饭给我，我们一起庆祝生日，情人节的时候他买了红酒还有蜡烛，周末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朋友们来时我和周戈靠在一起大笑。我好像记起了一切。连同那些争吵，打游戏的周戈，冷漠的周戈，打砸东西的周戈，和最后执意要走的周戈。

我渐渐松开了手。昨天晚上是我，在他楼下拦他。伸手抱着他的腰，哭着问他还爱不爱我。他推开了。是的，他推开了我。于是，我很生气地跑了，又摔倒在地上。是他把我抱回了他家。我看了看腿上的淤青。这才是真实。

周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记不记得这个星空灯？”他走到角落，拿起桌上的灯，点亮起来，然后把客厅房间的灯都关了。

闪烁的星光将我带回了求婚那天晚上。没有亲朋好友，甚至没有鲜花戒指。周戈出差回来，就忙着要求婚。我怪他不够浪漫。于是，他点了这盏灯，跪在地上，“我对着这无垠星空，向你求婚。嫁给我吧，纪颜。”

我走过去关了灯。长呼了一口气，“周戈，我们回不去了。”我艰难的转身，看向他，“我应该，放你走的。”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打转。

“纪颜，为什么？”

“我很想你，我也很爱你。可是，这些都应该成为过去。昨天我喝了酒，所以对不起，我不该去找你的。”

“两年，纪颜，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你要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周戈站在原地，克制着自己不靠我太近。“你知道昨天你拉着我的时候，我有多幸福，我有多害怕你转身走了再也不回来。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回来再问一次，我一定告诉你，我很爱你。爱到非你不可。”

“周戈，孩子没了。”我以为面对他时，我可以言语犀利，让他后悔不已。但我说出口的时候，竟是悲伤不能自已。

周戈愣在原地，“我知道。”他扶住我颤抖的肩，“纪颜，两年了，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难过。”你知不知道看着你整日沉浸在痛失孩子的悲伤，我有多难过。无论我做什么努力，都换不来你的关心。无论我有多爱你，都得不到你的回应。你不是只有孩子，你还有我。

“周戈，我生病了。”

“我知道，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周戈抱着我。我们都哭了。

3.

周戈握着我的手，侧着头看我。

“怎么了？”

“我们以后都不要孩子了。”

“你不想要吗？你以前总是羡慕别人当爸爸。”

“我现在还羡慕别人当老公呢，”

“你说什么？”

“老婆，我们复婚吧。”

“周戈，我的病还没有好。”

“我知道。我们相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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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医生：纪小姐，你有先天性的遗传病，虽然目前还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但是隔代遗传的几率很大。我希望你了解这一点再做决定。

杜医生：对不起，你的孩子，我们尽力了。

杜医生：如果不尽快治疗，你可能会遗失更多记忆。那个时候，可能连你的丈夫都认不得了。

杜医生：她病得很重。但是她真的很爱你。

杜医生：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她都很努力配合治疗，她说要健健康康等你回来。

杜医生：她最近已经忘了孩子的事，总是在找你。

杜医生：我不能回答“她能不能好起来”的问题，我只是建议有时间多陪陪她，可能会对她的病有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