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是聚沙成塔,什么是开源节流,是祖母用她的一言一行让我明白这些道理的。虽说我的长篇纪实小说《慈悲》写了祖母很多的故事,但祖母有一些故事仍然散落在人间,今天我又想到了祖母一些往事,这些往事就是聚沙成塔,就是开源节流,就是许多做人的道理。
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幼小时乡下还没有通电,夜晚家里照明就点煤油灯。白天,祖母参加生产队劳动,夜里她继续挑灯夜战,做一种细活接棕丝。这种棕丝用在做布上的,将一根根细如毛发的棕丝粘接起来,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活儿。有时候,祖母为了赶活,一夜天都不睡觉,都在接棕丝,为了节省煤油,她将煤油的灯绒三股线抽掉一股线,这样煤油灯燃油少了,灯光却是微弱了。我们弟兄三个幼时穿的衣服,都是祖母一个人接棕丝换来钱买的,有的衣服是祖母买来布,她自己用手工缝制的。
想一想,我能够坚持四十年写作,这种毅力哪里来的,或多或少,祖母身上有很多的遗传因子。真的,接棕丝像极了写作,它需要孜孜不倦的努力,需要持之以恒的追求,这些正是一个写作者应有的态度。
祖母直到晚年,我们家经济条件也好转了,她还是拆纱头不止。村里有个纱头厂外发拆纱头,祖母走不动路去取纱布,就叫父母亲去领取,她坐在屋檐下拆纱头。我对祖母说,你不要拆纱了,这个拆纱钱我给你。但祖母置之不理,一直拆纱头到她瘫痪在床才歇息。
祖母这种拆纱头精神像一个棒锤一直敲打着我,让我时时不敢懈怠,不敢懒惰。
还有,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有电了,家里安装了电灯,好像那时还没有节能灯,但祖母为了省电,家里安装的电灯泡瓦数都是最低的,只有我做作业的那一只台灯稍微亮些。祖母每天教导我们三兄弟,你们要随时关灯,不能人走了,灯却不关。如果发现这样的情况,祖母就拿起扫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们弟兄三人,而我被打的次数比哥哥和弟弟多些,因为他俩不爱读书,不做回家作业,不经常使用电灯,所以他们被打的次数比我少。
不关灯是要挨打的,如同落后是要挨打的,从小都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可以说这样良好的习惯一直影响着我,至今我都是养成了随手关灯的习惯。我发现,现在的年轻人很多没有这种习惯,我在工厂与年轻人反复讲要随手关灯,但总是能发现办公室电风扇转着,还有电灯亮着,而人却在外面。
我想,他们都没有被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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