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两半

文/张文溪

《分成两半的子爵》是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的中篇小说。

小说讲述了一位参加战争的完整子爵梅达尔多，为什么说完整呢，因为这时候他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在和土耳其人的战争中，子爵被炮弹炸成了两半，而两半被分开却意外都被救活。一半是邪恶的化身，做尽坏事，给孩子毒蘑菇，将奶妈赶到麻风村，对无辜百姓施以破坏与酷刑，对一个美丽的牧羊女展开可怕的追求，却藏有令人同情的可怜与孤独，而在这炼狱的生活下，善良的一半也出现了，处处助人，却带有丝迂腐的善良。同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两面之间，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宿命的冲突。最后在两半子爵同时爱上美女帕梅拉进行决斗时，因双方伤口破裂并被缝合在一起，而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子爵。

小说发生在中世纪时期，不由让人思考，是人性分裂的意识还是时代分裂的写照？

善与恶是对立的两方，却同存于一体，同在于世间天地，这世上本没有无缘由的善，也没有无缘由的恶，只是爱多了便有了善，恨多了而产生恶。

两半是人性的分裂，却更是时代分裂的产物。在天地没有人之时，万事万物平静繁衍生长，而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善与恶共存于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豺狼捕猎野兔，野兔摘食野草等等，正如我们所知道，小鱼、虾米、野兔都是无辜存在的生命，却被大鱼、豺狼残忍猎杀，而我们应该说它们是善，猎杀者是恶吗？一切存在的事物，本都是无辜，没有谁生来就应当带着罪孽与邪恶。同样，也没有谁生来就应当带有圣贤与善良的光环。一切不过是时代在推进，社会在发展，意识而产生变化，由此善与恶开始弥漫开来，潘多拉的魔盒在人类诞生繁衍的一刻被真正打开了。

原始时期，对人的界定还不是非常明确，猿或猿人或是人，我们甚至很难确定真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人这个物种的，这里我将人也划分为物种，正是由于人与世间其他物种一样皆是自然的产物，是时代的衍生物，它没有高于任何一滴水，或是一棵树，它就该是法则规律下运转生存的物种。

人不满足于只是生存，意识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在发展之中产生并不断强化的，人的意识里开始有了奉献也有贪婪，有温柔也有狂暴，有爱也有恨，所有的一切都是成对出现，就连新生命也是男人与女人结伴成对才能诞生的，善与恶也在悄然发生着。

善与恶，又当何以区分？老鹰为了孩子杀兔子，老鹰是善是恶？人为了兔子杀老鹰，人是善是恶？没有死了的兔子，就有饿死的老鹰与孩子，有了死了的兔子，又有伤心的人，究极何善何恶？人性向来都是矛盾。曾有一问，荒岛为生，岛上仅剩一条鱼一只鸡，这许多日子来，你养鱼也养鸡，它们甚至是你的玩伴与依靠，在最后关头岛上没有能再提供生存下去的食物，只剩鱼与鸡，你必须吃东西才能为生，那你会如何选择？我想，鱼和鸡在很多情况下也许就会被选作盘中餐了，而如果将鱼与鸡换成狗，那么在生存与狗之间你一定还会犹豫，甚至很多人会宁可选择一起等死。杀鱼、吃鸡好像无关善恶，而吃狗却会让人像是背叛了同族朋友一样伤心，会让人觉到自己人性中的罪恶，那么问题来了，鱼、鸡、狗在那样的日子里它们同样陪伴你，给你依靠和支撑，为什么你会甘愿食鱼鸡，而不忍食狗呢？这就是人性，它是矛盾的。

在时代与环境的影响下，人性善恶的两半性愈加的分明，攻敌其善而占上风的恶繁衍出的是奸邪忤逆之人，敌其恶而胜的善派生出的是刚毅温善之人。人性的两半在一体之中，并不独立存在，而是相残相害、相辅相成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而每一个不同的人的不同之处大抵也离不开善与恶在人性中相存的比率。

唯愿世间一切，善胜于恶而存于一体，人才成为唯一独立而美好的个体，“人性本善”或是“人性本恶”的言论，大都不足以使我信服，我唯相信，人初本为空白虚无，时代与环境修养意识与人性，人性对善恶的自主选择、发展与克服使人之称为人，而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