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2.28
一花一世界,风拂过它的脸庞,将它的心事带到谁的窗前。
2月的最后一天,去花店给自己买了第一枝花。洁白的康乃馨,与世无争的模样,如同刚出世的婴孩一般。
是在街边转角处的花店。从前只有路过才会随意地看一眼。这是第一次认真体会到它的存在。它有些简陋,与周边的饭店、杂货铺格格不入。它像一个外来者,不被人在意。客人稀稀寥寥,分外冷清。
我像个孩子,好奇地打量。
店里开的最好的是康乃馨、绣球花,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绿叶衬白花。百合仍在花苞中沉睡,玫瑰蔫蔫的垂着头。旁边放置着木架,上面摆放了许多花瓶,彩色的,透明的。再过去是包装好的精美花束,蓝色的优雅静谧,红色的热情奔放,粉色的甜蜜浪漫。
花很美好,我却隐隐觉得,它们没有生命的气息和姿态。在心中叹息了很久后,选了一枝白色的康乃馨。
卖花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女人,齐颈的短发,并不笑,声音有些冷漠。有小孩进来叫她妈妈。原来她已是母亲了,看着还很年轻。
她将花用还算精美的紫色包装袋子递给我后,便和孩子说话,不带一丝感情的。她也如那花店,没有什么生气。
回到寝室,在先前洗干净的玻璃瓶中接满了水,加入少许白糖(为延长花期),把花枝小心翼翼插入瓶中。像在举行一场仪式,庄重虔诚的姿态。
我看到它的花瓣一层层洁白地绽开,花心擦拭了浅浅的黄做粉底。看到它枝身着青绿色的衣裳,叶子微微蜷曲,像是还未睡醒。还看到瓶壁贴着许多小泡泡。是它在呼吸,从水中吸取氧气来延长生命吧。凑近细嗅,有一丝迷蒙的香。那一瞬,我有种跌入另一个芬芳世界的幻觉。
许是花店处在那条破旧而人车杂乱的街道,它的存在很容易被忽视。能够发现的人,大概也都是热爱生活,有一双寻觅美的眼睛的人。
花店里却没有花香,是沾染了太多世俗的味道吧。
环境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许多,不易察觉。
我轻声叹息,这一切虽不完满,但还算幸运。花树为谁的回眸在佛前苦苦求了了五百年,一束花为了谁欣赏的眼光又等候了多少年华。
它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凋谢,也不会知道谁会为它的消亡而写下悲伤的句子。它只是兀自开放着,在有限的时光里展现最美的自己。
我能做的,只有悉心照料,每日清晨换水。我终于还是不够小心,两天后修剪枝叶时意外地将它折断,只连一丝花茎。嗔怪自己不小心,想着它还能活多久。我知道,待它完全谢落时,我会将它的尸身残忍抛弃。若是有土地,至少可以将它埋葬,滋养土壤,为其他植物提供养分。身处城市,却是无奈之举。
曾有人送我一支玫瑰,那是我收到的第一支花,容颜微萎。几天后,花瓣开始变成褐色,一瓣一瓣脱离枝身,掉落成一片片惨烈的红,似一场葬礼般肃穆,连空气都冰冷到极致。待它完全凋落了,我才不带一丝感情的将它扔掉,连同那触痛内心不愿再回望的记忆。
有时候,自己的冷漠会让自己震惊。
田说,被截断的花枝是一枝枝艳美的尸体,已是无根的身躯,这是难过的事。
但我还是愿意买一支花,或捧一束送给自己。花是娇柔脆弱的存在,如女子一般,值得被好好珍爱。我也愿,在淡淡的花香中,遇见更好的自己,让自己幸福。
它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语言,蕴意深刻,关乎爱,关乎希望,关乎淡淡的忧伤……
看书时不经意走了神,默默问道:它什么时候才会枯萎呢?似是盼着它消亡一般。愣了半晌,又笑自己的莫名,分明那么怕亲眼目睹它的死亡。
几天过去了,它依然奇迹般的活着,花瓣依旧洁白。却分明没有最初的动人,又分明精神萎靡,如病中的我的模样。它终会死去,连同不被珍爱的伤痛,一并枯朽。
我也不过未长大的孩子,只是洁白康乃馨那般柔嫩的皮肤,亦没有婴孩那令人歆羡的,明亮如黑曜石的眸子。
西北的春天,还是一派灰蒙的景象。
静待花开,开一树的明媚。赏花的孩子,仰起头,一脸的喜悦,笑中融了满满的阳光和幸福。风轻轻地吹,有晶莹的珍珠在从她的眼角落下。只一瞬,世界便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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