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闲人诗涵

捡废品的怪夫妻

“怪”，没有贬义。

01

这对夫妻，据说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却又每天在一起。

每天在一起捡废品，卖废品，却又彼此不说话，连走路也要一前一后，相隔几步距离。

最奇怪的是，哪怕他们两手空空，没有废品，都一样要把小镇和县城走一个来回，风雨无阻，天天如此。

（从小镇到县城，距离二十公里。他们的家在小镇和县城之间的一个村子里。县城有废品收购站。）

总之，用我们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就是怪。

男主人公，姓金，大约六十来岁。大家都叫他金老头。女主人公，三十出头，一开始有好几个称呼，最后才被统一成老金媳妇。

因为在成为老金媳妇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而且她还做过别人的媳妇。

02

金老头，脸比较小，像个田字一样又方又正。脸上肉少，眼睛小，腮帮子处有稀疏的短胡须。个不高，精瘦骨多。

老金媳妇呢，脸像个长茄子，很小很小。头小，眼睛小，嘴巴小，个儿也小。头发短，又黄又少。身材又扁又干，头总向前勾着。从侧面看，像是一根晒干了水分的豆芽。

他们的长相，大家都说“配得合很啊”。不过，对他们的衣着，大家就摇头说“一点都配不起嘛”。

金老头，好几年了，他就穿过两套衣服。天暖时，一套深蓝色的老式中山装。天冷了，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哦，还有天天戴着的一顶黑色鸭舌帽。

老金媳妇呢，衣服可就丰富多了。冷天，她穿毛衣，棉衣和羽绒服。夏天，她穿短T恤，百褶裙，长衬衫，七分裤，等等等等（尽管是捡来的衣服）。

最让人惊讶的是，老金媳妇，就算穿小女孩的蓬蓬裙，成熟女子的吊带裙，也从不穿内衣。

03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她穿吊带裙时也不穿内衣。

那么，是她心思不纯，意图勾引么？不不不，应该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内衣，更不知道应该穿内衣——她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她，大约是七年前来到小镇的。可是，没有谁知道她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她精神不正常。只知道她是小镇上第一个流浪女。

知道她是流浪女后，很快就有好心人牵线搭桥，想给她找一个家，便领她去找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已经七十多岁，是个懒汉，他的妻子在五十几年前就跑了。不过，半个月不到，她就被这个男人送回小镇。因为，这个男人说，她精神不正常，他宁可打光棍到死，也不要整一个负担放在家里。

重回小镇上的她，继续在街上流浪。

想不到，被送回小镇，却成了她从柳暗走向了花明的转折点——遇到了金老头。

金老头天天把她带在身边，没有嫌弃他是负担，甚至在她这个负担“离开”他以后，还执著地找回来。

她和金老头在一起之后，曾经去了市里。 市里与小镇相隔一百多公里。 她怎么去的，和谁去的，详情至今不明。

把她找回来后，据金老头推测，是县里开往市里的客车路过小镇时，有乘客下车，她神不楞登地上了车。

至于金老头是怎么找到她的，至今详情也不明。连金老头自己也说不上来，也无法推测——市里人多地大，而他们都没有手机。

有人压不住好奇心，直接问金老头，究竟是怎么找到的，金老头嘿嘿一笑说，他也不知道。估计就像俗话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04

重新找回媳妇的金老头，更是把媳妇当成了宝贝。

他们每天都一起捡废品，但是，废品无论多少，都是背在金老头的背篓里。老金媳妇呢，从不背背篓，只在手上挎着一个包（这个包，可能是塑料袋，可能是布袋，可能是捡到的各式手袋）。

金老头，一般走在后面，背着背篓里的废品，两手空着。老金媳妇呢，一般走在前面，除了挎着的包，手里经常拿着东西——要么是饮料，要么是牛奶，要么是冰激凌等，更多的是一颗棒棒糖。

怎么看，金老头都确实是个捡废品的，老金媳妇呢，却更像个徒步观光的游客。

于是，有人就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金老头：怎么这么会疼媳妇哟？金老头呢，嘿嘿一笑，啥也不说。

也有人说，这是老夫哄少妻的法子，不是真心宠爱媳妇。也有人说，这哪里谈的上其他，最多就是个抱团取暖过日子罢了。还有人说，金老头一辈子没有碰过女人，见了母猪都是宝贝，肯定得宠着。

当然，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并不影响他们。

说来说去，大家也就不说了，因为没什么新鲜的可说。他们，还是大家眼中的怪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