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重笙的心情也似这七月的天气,焦躁不安
那是2010年的时候,重笙刚刚高考完,等待着考试成绩,其实大家都知道,刚完试对对答案大家就知道了能不能考上了,只是重笙只是想着万一考上了呢
重笙生活在农村,家里不是特别富裕,勉强能过吧,但是每个寒假和暑假她都不愿意待在家里,因为她受不了夏天下地干活得辛苦,还有妈妈的“教育”
重笙的妈妈没有上过学,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觉得女孩子上学就是浪费钱,供出来还得嫁给别人,假期不是让重笙跟着她去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做饭,可是在家里做饭没有一次她妈妈吃得舒心的,不是盐淡了就是没有味道,总是没有好脸色,重笙心里很难受,但是她不说,因为她知道对她妈妈讲道理还不如不讲,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那时候她最大的心愿是就是离开家,她心里明白,这次考试可能考不上,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她都不敢想成绩出来的时候父母的谩骂和邻居的脸色
后来家里又添了几头羊,放羊就成了重笙的工作,每天赶着羊,看着那广袤无垠的蓝天,庸懒疏散的白云,还有那随风飘动的绿草,她也希望自己这样自由,离开这个家,开始新的生活
有时她在幻想,自己在一个大城市里,白领,每天下班之后可以坐在咖啡厅里,一个人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沐浴傍晚的阳光……
突然羊吃人家的庄稼了,打断了她得美梦
出榜的那天,重笙的爸爸和她一块去了城里,一路上她很忐忑,大概成绩她已经心里有数了,她受不了爸爸失望的眼神,看着渐渐年老的父亲,她沉默不语
果不其然,她落榜了,父亲看了一眼,说你看着还有啥收拾的东西吗,收拾收拾回去吧,看到了父亲落魄的表情,她心如刀割
然而,她明白,这远远不是结束,因为她有一个刻薄泼辣的母亲,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家里就没有安宁日子,她也会变本加厉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是高考这样的事情,重笙的母亲听到落榜的消息,脸色刷得拉下来,开始细数重笙上学花了多少钱,哥哥高中没上完就出去干苦力打工了,委屈了她得儿子
还没说完,重笙的眼泪掉下来,她妈妈说:“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干嘛不去死”,那一刻,重笙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揉碎了一样,难以呼吸……
后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重笙的妈妈恼羞成怒,更是对她百般挑剔了,“做的饭难吃,不会做针线,书念不成,活不会干,看你以后怎么生活,如果像我一样找个难伺候的婆婆就有你的好日子过”
这些话就是妈妈的口头禅,重笙就是赶着羊放羊,干农活,做饭,然而,此刻的重笙没有了那么多的委屈,而是对母亲的呵斥和父亲的无奈有一种坦然,因为她知道她没考上本科,父母对她的态度那样可以理解
就这样,在这个阳光炙热的六月,村民们忙着收麦子,重笙也一样,在家里有啥活都干,任劳任怨,一个六月忙完,她黑了一圈,也瘦了许多
她有时抬头望望天,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没有人能理解她
到了报志愿的时候,重笙的父亲没有陪她来,回到宿舍,看见和自己邻村的女孩芳芳,芳芳上二本线了,正在焦头烂额得选学校,自己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想赶快填完志愿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重笙自己也知道,不是自己笨考不上而是思想压力太大
这时重笙的小学同学宜寒来找她,宜寒考得很好,她心里不想见,但还是见了,她明白宜寒对她的感情,只是她觉得自己已配不上宜寒
宜寒让重笙和她填报同一个城市的学校,宜寒知道他们俩不可能在一个学校,因为分数悬殊太大,宜寒给她看他选好的学校,她看都不看,“你回去吧宜寒,我想一个人静静”,“我陪你”宜寒说
此刻的重笙感觉内心有一丝暖意,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至少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有一个人真心得想要陪着她
后来他们走了走,聊了很多,宜寒说:“我给咱俩重新申请了QQ号,你一个我一个,即使在人群中走散了,没有了电话号码,有这个号就能联系到”重笙眼里含泪,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以后的他们,真的有缘无份了
而在过了许多年后,重笙想起那些话,总觉得不管以后怎么样,当初宜寒是那么认真得考虑过他们的未来,而她,太自私,没给彼此一个机会,而宜寒当初说的那些话,在重笙经过那么多年后,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内心还是暖暖的
就这样,重笙报了很远的东北的一个技校,而宜寒如愿得考考上了自己的师范学院,从此,天南地北,各在一方
快要开学了,重笙还是忙着干农活,母亲也没心思给她收拾东西,觉得就是个技校,出来也没有什么前途
而重笙的父亲心疼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不争气,想想那么远的地方要一个人去,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她的父亲决定把重笙送到学校,如果学校不好就把重笙带回来
虽说重笙的母亲刻薄,但是想到女儿要走了,也和父亲一起买了皮箱和几件保暖的衣服
问题是重笙父亲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要提前买票,要走的前几天去买时,都是站票,没有硬座,在炎热的夏天,买票的人排成了长队,重笙和父亲热得汗流浃背,终于买上了票
这就意味着重笙不久就可以离开这个常年靠天吃饭,天天干农活,还天天受母亲数落的地方
要走的那天,天空下着挺大的雨,父亲和她上了火车,母亲直接没有进站,招了招手说走吧,和好姐妹逛街去了,其实重笙也习惯了母亲的这种行为,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有欣喜也有担忧,担忧的是对未来世界的无知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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