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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挂》 清茶润心

《牵挂》 清茶润心

作者: 清茶润心 | 来源:发表于2018-12-19 13:41 被阅读305次

十一月初七,是村里的古会,说是古会其实不古,说是物资交流大会,其实已经很少有人通过古会进行物资交流了,时光飞逝,当年物资交流大会的繁华早随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而去。手机可以终结许多传统行业,互联网可以让白菜萝卜从山村走向世界,中国梦已经让那些牵着三两只山羊赶会、拉一车手工做的菜案子换钱的农村人迅速融入到了时代的创业大潮中,精准扶贫正在逐步消灭着因为家庭大灾大难带给人们的贫穷和无奈,一病回到解放前的调侃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已经成为历史,时代的滚滚洪流中,古会留给人们的更多是为了生计和理想奔波于天南海北的洼李村人对老家的牵肠挂肚,更多是留守老宅的父母对远走他乡的孩子发出常回家看看召唤的一个时间节点。时代变迁,十一月初七,如今留给村民的只剩下了日期的符号,留给所有亲戚们的只剩下趁这个日子你来我往唠唠家常、打打牙祭的借口和理由。

十一月初七,场干地净,秋庄稼已经入仓而或已经变成人民币,旷野一望无际,漫天遍野都是绿的海洋,冬小麦在凄冷的寒风中倔强成长,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场雨雪,麦根已经被压实,但却仍渴望着老天继续下点雨雪,积蓄营养以待开春后茁壮成长,春发夏长秋收冬藏,自然界的阴阳消长中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与和谐。我常常感叹当年成立物资交流大会的村中贤哲们,选择这个日子确实高明,立冬之后,所有的农活已经做完,寒冷的日子里除却背靠着南墙晒太阳喷闲空而或搓麻将斗地主却也无事可做,养肥的猪牛羊、做好的粉条、肥硕的菠菜也正好在这个时节变成现钱,以备过年之用,新榨的菜籽油也可以趁着亲戚们来串门吃桌之际炸点酥肉或丸子,待客的同时自己也改善一下苦涩的生活,正如路遥老师在《平凡的世界》里的慨叹,我可爱的亲人呀,你是这样热爱着生活,你总能从菜青色的生活中寻找到快乐!

儿时的记忆是一生中最无法忘却的记忆!艰辛的生活总是比甜蜜幸福的生活在每一个人的大脑中留下的痕迹要深许多,虚度四十春后,每年十一月初七,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赶会的人们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我总会想起记忆最深处舅舅在会上给我买的那四个金黄灿烂的面包,四个面包在1970年代可是奢侈品呀,金黄的面包甜的醉人香的沁入心脾,牵挂着我的味蕾四十年!物质条件丰富多彩的今日,美国鬼子的汉堡炸鸡已经在孩子们眼中成了稀松平常的烙馍饼子,金黄灿烂的面包在人们眼中早已经成了最最普通的副食品,可是与我,金黄灿烂的面包那甜滋滋香喷喷的味道却一直牵挂着我的神经和胃肠,挥之不去回味无穷!

舅舅是勤劳的人,他的勤劳是所有认识他的人所公认的!89岁高龄,仍能在田间劳作,除却耳聋外身体硬朗无比,粗茶淡饭随心所欲。舅舅是无私的人,父亲母亲常常给我讲,我们一家三口当年被驱逐出门另起炉灶,一穷二白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是舅舅拉着架子车送来粮食和各种农具,我们家才在艰难中生存下来,时至今日,家中仍留存着舅舅亲手做的水泥缸和当年送来的铁叉、粪钯、锄头之类的农具!虽然这些物件在机械化程度日新月异的今天早已用不上,但是父亲母亲却视若宝贝舍不得丢弃。‘‘看见这些物件,你就忘不了恁舅啦’’!父亲母亲常常说!岁月是流沙,你想握却总是握不住它,当年吃面包的小子如今已经鬓若秋霜,但是舅舅对我们的恩情却似那金黄灿烂的面包的香甜一样永远留在我的心中,任岁月更迭,消不去磨不褪永不变色!

中午,亲戚朋友结伴而来,几道家常菜,两瓶二锅头,推杯换盏间吃得热乎喝的酣畅,更多的是唠唠家常的温馨与体贴。

酒席散,亲朋去,相约来年再相聚。母亲说:“恁舅今晌午没来,年龄大啦,天冷,他走动着不方便,他没来我这心里咋一晌午都不得劲!”“那咱就收拾点东西去看看俺舅吧,”“中!”

徐庄村和洼李村是南北两个村,相距二里地,说话间我们就到了舅舅家。

进大门,必须高声喊,坐在堂屋走廊下晒太阳的舅舅才能听到我叫他!见到我们进来,他喜笑颜开,拉着他的手,他问长问短,高兴的泪花涌动,吃着给他带来的牛肉,恰似看到当年我贪婪的吃着他买给我的面包。“客都去啦吧?”他问。“都去啦!”母亲回答。“红家客多不多?彩也来啦吧?”红是三表姐,和我们一个村,因为相距的近,舅舅最得她的力,平时来给舅舅洗洗衣服洗洗头洗洗脚,都是她包揽,任劳任怨孝心可嘉。彩是二表姐,在县城居住,不能像三表姐一样经常来,但是经常给舅舅买衣服买鞋给零花钱,也从不说吃亏……!“建立带着他妈又去海南过冬啦,杰给(在)乌鲁木齐可好,涛都当经理啦,海超、磊、娇、丹……!”建立是大姨家的表哥,做生意经常往来海南,杰是大表哥的儿子,在新疆边防部队,涛是二表哥的儿子,森源集团旗下一个部门经理!说着每一个人,他都是在笑着,我看到他的心在笑!

“我去给你剜点菠菜吧,恁大哥家类菠菜长类可好,我着(知道)你最好吃菠菜!”正说着话,舅舅突然蹦出一句话。我的眼眶一热,唉,九十岁的人,竟然还能记得我这点嗜好!我的老舅呀,你让外甥说啥好呢?

一辈子,你牵挂了所有的亲人呀!

写到这里,我却再也写不下,因为古会,因为亲朋好友,因为老舅,因为他老人家心中念念不忘的牵挂!

明年,还要回家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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