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被麻觅盯着不敢眨眼，一直瞪着眼睛实在受不了。眼珠与树干的色彩无异，不仔细看，会觉得那只是树的一个凹槽伤疤。既然被识破，也无需隐藏，老树开口说话了。
听到它粗犷的声音，像一个老者一般，裴亚男问道：“是你刚才喊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是的。”老树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名字，你们在这住了多久，我就观察你们多久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出声，而且为什么只叫我嫂子名字？”甲布追问着，老树不急不缓地说：“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你们并无恶意，我被困在这，着实无趣，跟你们聊聊……”
并不是每棵树都会说话有思想的，在成为一棵树之前，他们是人海草原一份子。在变成人海草原之前，他们是来自卡瓦星球的人。
来到往生殿第四阶段末期人，已丧失了关于卡瓦的一切记忆。在往生殿，他们重新开始，从一株草做起。躺在地上，风吹日晒，却仍纹丝不动，绿藻在身上扎根繁殖。“做草的日子，每天懒洋洋晒太阳，就是有些刺眼，等变成树就好啦，眼睛向前看而不是向上看。”老树诉说着它在往生殿的过往，就那样静静躺着。四肢及躯干的血管慢慢突破，冲出体外，深入地下，变成根系。渐渐的，除了脖子和脑袋，身体其他部分都与大地融为一体，或扎根地下。脖子变细变长，可以扭动脖子，并随风飘扬。时间渐长，脖子和脑袋变成了树干，头发变成了枝叶。
大树拥有往生殿的记忆，但是树长成后，随着时间推移，会丢了所有的记忆，只是作为一棵树而存在。
“这些老伙伴们都已经变成真正的树了，这块土地在以前也是一片人海草原。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只是记得自己开始扎根了。我来的晚，周边已经有树了，也有和我一样的草儿。”老树有点哀伤，“本来有可以聊得来的伴，现在就剩下我了，喏，它们就杵在那儿，也没个回应了。”
明够有些同情老树，在往生殿的一生有些悲情，“你的伙伴们都变成树了吗？”
“基本上吧！也有个别的家伙，不想就这样变成树，还有想要回作为卡瓦星球人时的记忆……总之，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不想顺从这往生殿，听说去了不死囚笼……”老树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又何必呢，当了一辈子人，当一棵树也不错，上辈子已经老去，来了往生殿，那就好好享受这里的生活吧。”
老树的疑惑，众人无法解答，他们最大的也就第三阶段而已，日子还很长。来往生殿的，都是第四阶段末期者，哪怕未经过融合的，在卡瓦也过了四个完整阶段。更何况有些经历融合，退化，再融合，再退化，如此反反复复，在卡瓦存活的时间就更长了。
佩斯里说了一句，“不死囚笼的人，过一段时间也没了记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闻此，老树哈哈大笑起来，“归宿呀，这就是归宿……我等未死，与往生殿共存，残留躯体，永生不灭。这算是永生吗？什么都不再知晓了，无所谓了，也不在意了。”
变成一棵树或是被打入不死囚笼，这难道就是在往生殿的一生吗？逃脱不了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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