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附近的公园被整修一新后,就成了这两年常去的地方。
有湖,湖里有鸳鸯和野鸭。有树,有柳,有杏,有果,有丁香。有越来越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有步道,有足够多的舒适的长椅。唯独人少,成就了园里的清幽。

去的多了,自然就有习惯歇息的地方。可几月前,这地方也多了位常客。
初次见,毫无概念。就是一个中年人,在树影摇曳的长椅上躺着午睡,脚下,一个背包。
一周后,他还在。一周后,他还在。一月后,他还在。
他的长椅离我二三十米远,妻子说,看着不像流浪汉啊。
是不像。瘦小,五十岁左右,没有猥琐感,穿着妥帖齐整,没有胡子拉碴,没有头发凌乱。不一样的,就是椅子下,始终有三双鞋,一双拖鞋,一双运动鞋,一双皮鞋。还有个提袋,能看到水杯和饭盒。每次起来,会去草地上的喷头处,认真的洗把脸,认真的擦干,然后,以长椅一二十米的半径走动,伸展腰肢。
周边,偶有一些学习唱歌跳舞的小团体,他从不见去。
经常去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时间,但他从来都在。凉了,他有外套,热了,他有短袖。有时候,认真的喝水,有时候,认真的吃饭,更多的,是默默的睡。
我和妻子不再讨论他,因为,这样的人,一定是有故事的人吧。失婚,失家,失独,甚至失去生活,都有可能,但是,看着他,却能感到,他在这样的状态里,还是没有失去对自己一些基本的要求,没有让自己被别人一眼看着就显得狼狈不堪。

这一定也不是那种有精神疾病的人。这一点不知为何,我很确定。
我们每次都应该是离他最近的人。可我从没有感觉到他有打量过来的眼神,没听到他主动说过话,我抽烟的时候,很希望他能过来讨要一只,然后说些什么,我不介意能和他聊聊,可是从没有。
多少次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想明白,他没有手机。或者是从没见他用过手机。
屏蔽了一切,但还不得不在生活中时,他却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起码感官上的不适。他藏着,也在努力不让自己成为醒目的异类。
这样的人,是没法讨论探究的。只因为在他这个最容易崩溃放弃的年纪里,他还是尽力给了这个世界和自己一份尊重。这里有大不易。
就算他有大悲,有大痴大傻,有大恶,但这样的他,我想,总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也许,现在的他已经认为,生活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吧。
不打扰,从来都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所以我也放弃了探寻。
初秋,一切美好。
园子里,一切生命各得其所。
如果,我们各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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