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山和玉山是一对双胞胎,2018年初次见他们的时候是四岁,两个小人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一前一后的在马路牙子上狂奔。那时候为了搞好干群关系,外出的时候总会带着糖,遇见了就给颗糖,然后猜猜谁是玉山,玉山是弟弟。时间久了,哥俩见到我们就要糖。再后来,觉得给颗糖让孩子记得我们的好有些刻意,我希望孩子自然的跟我们打招呼是出于礼貌或者喜欢,与糖与物质无关。于是见着要糖的孩子坚决的摆摆手说“YAOKE(意思是没有)”,其他的孩子慢慢的习惯了见到我们说“你好”“再见”,再也不要糖吃。只有艾山和玉山,会说:“没有糖就给我钱吧,我自己去买”,妈妈阿曼尼萨听到了,又惊又羞,要打孩子。看着两个小娃娃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用手抹着脸上滚着的汗珠,让人哭笑不得。后来常常上演这样一幕:“给我糖吧”,“没有”。“那给我钱吧”,“没有”。“那好吧,再见”。“再见”。然后是一阵风样的从我眼前飞走。两个小屁孩和我都乐此不疲。去年秋天的时候,快半夜12点了,艾则孜紧急的敲门,说玉山找不到了,已经找了好久了。心里咯噔,那天外出看见渠水很大很急。组里的男人们急冲冲的穿好衣服,打着手电,开始新一轮的寻找。我们披衣而坐,各自祈祷。二点,没消息,三点,还是没消息,空气好静。四点,伊利疲倦的声音传来,找到了,在邻村荒芜的葡萄园的架子下面。老杨回来绘声绘色的给我们讲寻找的过程,顺着水渠走,老麦图荪发现了一些脚印,是孩子的,痕迹清晰,断言是玉山,于是跟着脚印走找到了。找到的时候,玉山没有哭闹,昏昏欲睡,阿曼尼萨一把抱住孩子后两人开始哭,姑姑布合地且抡起胳膊打了阿曼尼萨一巴掌,外公吾不力卡斯木上前护住了女儿,在哭声一片中惊呆了的玉山忘记了手里的棒棒糖。第二天专门去看看孩子,艾山在门口玩,玉山在院子里陪阿曼尼萨剥核桃,怎么叫他他也不出来。再后来,总在路上看见艾山,因为他一见到我们就指指自己的鼻子:“艾山”,在大门口徘徊张望的那个就是玉山。今天又遇见了艾山,他对我说:你好,然后礼貌的挥挥手说再见。没看见玉山,心里有点怅然,那两个肆意野蛮生长的小孩不见了。转而又想,这个世界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就是生离死别,世界最残忍的,就是骨肉分离。懵懂的玉山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但是我知道他害怕见不到妈妈。没有了互相撑腰的同伴,艾山也变成了礼貌的乖小孩。明天的时候,我要带着棒棒糖去找两兄弟,胆大妄为的孩子们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害怕,其实那是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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