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见岛~
春天当真回来了,螃蟹也到了繁殖的季节。爱吃海鲜的陈先生早早就在海边探好了一家小店,够偏远,也够地道。店里的渔获都是本地渔民打捞来的,刚下渔船,就被运到店里来,就连海草都还绿油油的,带着海浪的气息。
这个周末,已经是我们第三次驱车前往,只为赶上春天的第一篓螃蟹。禁渔期一过,就到了吃螃蟹的季节,有趣的是,店里除了我们,其余都是黑人顾客。对地道的美国人来说,似乎吃螃蟹麻烦了些。
我们取了提前约好的半篓螃蟹,直奔朋友家,在屋外树荫里,围成一桌,一吃就是小半天。孩子们是要先在后院草坪上疯玩到累了才肯乖乖入座的,四个大人,四个孩子,一边聊着吃喝,偶尔穿插几句工作,此起彼伏的是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我还要”。
不成想,战斗至天黑,搬入室内继续酣战,直到饱腹,也仍只消灭不到一半。半桶梭子蟹,足有五十多只,不论大小,个个肥美,都是母蟹,肚内大块的蟹黄,甜美得不行。
于是到了次日,继续拆蟹肉。特地找了视频先学一遍,准备好大剪刀和小勺子,腿上抱一个大盆装壳,眼前放一只瓷碗盛肉。大把大把的蟹黄和蟹肉落入天青色的瓷碗中。
皮皮在身边乖乖坐着,拿一把小钳子对着螃蟹壳敲敲打打,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变成抓坏蛋的蜘蛛侠,一会是到处救援的汪汪队,脑海里面天马行空。他有模有样地敲敲每只螃蟹的肚子,然后再交给我,“妈妈,这个螃蟹可以打开了,你拆肉吧!”
舀一勺蟹肉蟹黄送到他嘴边,听到“啊”的一声,他虽然仍专注在螃蟹身上,已张开嘴悉数吞入,满足地大喊“太好吃了”。以前吃螃蟹,一只只地来,每次都只能吃一小口的肉,吃一小口就要欢快地蹦哒半天。如今一口就能吃掉半只螃蟹的肉,显然过足了瘾。
拆起螃蟹来,真是慢工出细活。皮皮跑去撸猫了,我开一只螃蟹;小麦犯困了,我继续开一只螃蟹;陈先生带着小麦和皮皮睡了,我仍然在拆螃蟹……一只一只又一只,螃蟹拆起来无穷尽。好在蟹肉虽少,积少成多,也逐渐有了气候。
小鱼趴在窗台上,享受着早春温暖的阳光,耳边只有它的咕噜声。我从蟹壳堆中抬起头来,看一眼寂静午后的睡颜,继续拿起下一只。这样的情境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
那时候,不知有多少个午后,就是围在这样劳作的奶奶身边。午后的山野总是寂静的,老屋地处山腰,远离马路和邻舍,周围只有间断的虫鸣鸟叫声。奶奶坐在刷过桐油的木椅上,双膝垂直,手肘一撑,专注地忙着自己的活计,刨红薯、摘栀子花、捣酸枣粒……每一口餐桌上的美食,背后都是她重复了无数次的机械劳作。
她低着眉眼、默默无声地忙碌时,心里不知又在想着些什么呢?或许想起的同样是她幼时围着妈妈,看她劳作的场景吧。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等到我懂她的时日,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和操持的家庭。
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将拆下来的蟹肉喂她一口。
手脚不停地忙活了五个小时,蟹肉蟹黄攒了一大碗,袋子里还剩下十几只。煮一碗蟹肉面,计划一碗蟹黄豆腐,剩下的螃蟹只能冻起来下周再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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