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最笑话:中国语文教育界,最知名与不知名的极少数几位博导、教授、特级,却读不明白最初级的白话文《背影》,闹出“批判朱自清自我阐释”——这中国语文教育史上的最大笑话。故,“最知名教授与特级、最初级文本、(批判朱自清的)最大笑话”,是为“三最笑话”。
天下,谁人能解透朱自清先生的 《背影》?只有朱先生自己。朱自清先生本人认同的,最符合朱先生本心、本意的《背影》解读,恰恰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这个解读,是对《背影》的内核、灵魂,深刻、丰厚、丰富、灵动、具阐释力的解读,是符合朱自清先生的本心、本意的解读,是具包容性的解读,是把惭愧、内疚、懊悔、行孝种种丰富情感统统包纳的解读。这“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究竟是不是朱自清先生自己阐释的《背影》文本的灵魂呢?敬请读者您,以最苛刻的目光,审读拙文。
拙文发表于《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8年7期“韩军视角”专栏,原题《生命匆匆、大去不远是朱自清阐释的〈背影 〉灵魂》,作者,韩军。
朱自清自己阐释《背影》灵魂:生命匆匆 大去不远
“中国语文的三最笑话”和“教授、特级不读文”←请点击链接
“那句话”,“此处”:“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朱自清说:“我写《背影》,就因为文中所引的父亲的来信那句话。当时读了父亲的信,真是泪如泉涌。我父亲待我的许多好处,特别是《背影》里所叙述的那一回,想起来跟从前一般无二,我这篇文章只是写实,似乎说不到意境上去。”(朱自清《关于散文写作答〈文艺知识〉编者问》)
《背影》结尾写到:“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朱自清两段话,阐释了《背影》的文本灵魂。
“我写《背影》,就因为文中所引的父亲的来信那句话。当时读了父亲的信,真是泪如泉涌。”“那句话”是哪句话?“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此处”是哪处?
“那句话”让朱自清“泪如泉涌”,“此处”让朱自清泪光晶莹。意味着,“那句话”和“此处”所指同一句话。朱自清先生,就像在清华课堂上,谆谆提示,明确不过地“广告天下”。“此处”的“那句话”就是《背影》的灵魂、主旨。
父亲信里共五句话:“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明显地,让朱自清“泪如泉涌”、泪光晶莹的,定然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这一句。其它四句,都不至于,让这位清华教授、青年男性知识分子“泪如泉涌”、泪光晶莹。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令朱自清心灵感受到了什么,才如此大泪不止?“大去之期不远”令朱自清感叹的就是“生命匆匆,刹那将逝,生与死就在眼前,生命如此脆弱、短暂”。细想,我们每个普通人,若收到父或母信,说自己“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们也是同样感叹。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就是一位民国的普通人,书信里,不经意间,写出的一个哲理诗句。稍有眼光的人,读此句,都会觉得是诗、哲理。在赤子和诗人朱自清读来,尤如此!
所谓“我写《背影》,就因为文中所引的父亲的来信那句话”,明确不过地说明,“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匆匆、刹那将逝、脆弱、短暂”之思,浇铸了《背影》,此流贯于《背影》文本字里行间。 这就是《背影》灵魂!
“我读到此处(“此处”就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一句),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这是全文的“结句”,精通文章构思的朱先生,采用了“卒章显其志”的写法,《背影》全文的重心、核心、旨意,全部“聚结”在“结句”上。提到“此处”、提到“泪光”、提到“背影”;结句之中的“此处”——即“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全文灵魂句,“泪光”由此触发、是全文灵魂细节,“背影”由此唤起记忆、是全文灵魂意像。朱先生明确不过地表明,“我”的《背影》作为核心和骨架的“四次泪水”“三次背影”,均源起于“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之思、均贯注了“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之慨、均浇透了“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之情,“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背影》灵魂无疑,此是朱自清先生自我确证无疑!
一学生有感受地说:“不只朱父‘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你我他,我们每个人,哪个不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另学生说:“不只老迈沧桑的老人,连蹒跚学步的孩童,也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们也是。”我以《“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为题让学生当堂写几句话。一学生写道:“当我们每天清晨想起‘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们没有恐惧,却更为深沉;每个夜晚,想起‘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们不觉可怕,灵魂却更为宁静。我们自己‘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亲人‘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所以呵,我们要及时爱他们,当下相爱,即时相爱。”我点评:“每个刹那都相爱!”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这个《背影》灵魂,包蕴人生哲理,深刻又朴素,给人启迪,令人警醒;富有诗意,深邃蕴藉,给人遥想空间,令人遐思无限。《背影》发表93年来,对《背影》主旨的解读文章汗牛充栋,哪个比朱自清此阐释更富哲理、更有诗意、更具张力?哪个比此阐释更蕴藉、更深刻、更令人心灵摇撼?哪个比朱自清此阐释更权威?哪个解读不比朱自清此阐释更肤浅、刻板、死滞、褊狭、乏味!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这一个朱自清先生自己阐释、自己认可的“结论”,远比过去几十年的《背影》教学“一两个单词式的定见”(诸如“愧疚”、“愧悔”、“及时行孝”、“父错亦爱”、“父子情深”等),更为“深广”、更为“蕴藉”、更为“丰厚”、更为“包纳百感”( 把“愧疚”、“愧悔”、“自责”、“及时行孝”、“父错亦爱”、“父子情深”等全部包纳)、更为“震撼心灵”;朱先生的自我阐释,它是一句“提醒”,还是一句“拷问”,更是一句“警告”。“提醒”朱自清和我们——时日无多,赶紧施爱,赶紧尽孝,赶紧勤作,“拷问”朱自清和我们——您抓紧时日施爱了吗?尽孝了吗?勤作了吗?愧疚了吗?“警告”朱自清和我们——您为什么不抓紧时日施爱、尽孝、勤作?您为什么不愧疚?“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一声慨叹,一句抒情,它比几十年流行“单词式的《背影》教学结论”,更加意味深长,更加雍容,更加富有内涵,更加令人咀嚼回味,更加苍凉得穿透心肠;这一句慨叹,越咀嚼越令人心灵摇撼,乃至荡气回肠,乃至“交集”了“百感”,乃至泪如雨下,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其实,正是这样一句完整句子的叹惋,才让我们与《背影》文字和朱自清的心灵,形成彻底的沟通,形成心灵的共振。我们师生与朱先生同落泪、共叹惋、齐摇撼。而“单词式的《背影》教学定见”,无疑或多或少是对《背影》丰厚内涵、“交集”之“百感”,对朱自清复杂心灵的一种简化,一种框定,甚至是一种“消减”乃至“消解”,把丰厚的内涵、丰富的情感、深沉的叹惋乃至婉转的心绪都冲淡了。把“博文字”读窄了,把“活文字”读死了。仔细掂量吧,轻声吟哦吧,一句“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多少内涵、多少意蕴、多少苍凉、多少情感,蕴藉其中,包纳百感(“愧疚”“懊悔”“行孝”“自责”等等)似空灵,实丰富!我们何必舍“丰”取“简”地,非得确定一两个简单的、非此即彼或非彼即此的词语,相互争来争去呢?张三说“愧疚”,李四说“父爱”,王五说“行孝”等等,就如同“摸象”,各自抱定象耳、象尾、象腿,相互争执,类似“盲人”尔!
您细想,您“只立于一个角度”,只把《背影》“丰富的内涵”,固定和简化到“一个词语”上,或“愧疚”,或“行孝”,或“懊悔”等等,这种“单角度”、“定于一词”的“解读”,恐怕才算最典型的所谓“个性解读”、所谓“创新解读”、所谓“学术解读”、所谓“强制解读”吧!而朱先生自己“包纳百感”的“似空灵、实丰厚”一句话的阐释,且是原文最关键的一句话,以此理解全文既通畅、又圆融、还深刻,如何就成了您所谓的“个性解读”、“强制解读”、“学术解读”、“创新解读”呢?(点击链接 《在一组语文“伪概念”背后隐藏着什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天下没有唯一正确和绝对正确!我大力赞成、支持这些“单词式的《背影》教学结论”观点继续流行、长期流行!)
《背影》,不过是,诗人朱自清随手拣拾父亲信里的一个“诗句”,铺张、繁衍的一篇情感汪洋恣肆的散文。此诗句,素朴、纯粹、真挚、典雅,读读想想,吟哦唱诵,就令人心灵震颤。
中年朱自清
朱自清早就用《匆匆》《刹那》阐释“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此诗句之意(“诗意”),朱自清在自己多篇诗文中早就重复阐释过。这就意味着,朱自清早就对“大去不远、生命脆弱与短暂”《背影》的灵魂,进行了无数次的阐释与解读。
“在风尘里老了,谁老了,父亲老了。在风尘里衰了,谁衰了,父亲将衰了,祖母已衰了,仅存的一个懒恹恹的身子,几堆黑簇簇的影子!那是谁的身子,那是谁的影子。那是父亲的身子,那是祖母的影子。什么影像都泯没了,什么光芒都收敛了。”这是我教学时,对朱自清长诗《毁灭》诗句的仿拟,是《背影》的灵魂的诗意阐发。
我又用《匆匆》里的话,仿拟《背影》灵魂:“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祖母的生命,我父亲的青春,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背影》与《匆匆》可视为“姊妹篇”,表达的都是“生命匆匆,大去不远,生命脆弱与短暂”之意。《匆匆》“感受自我‘大去不远’”而“泪潸潸”,《背影》“感受父亲祖母的时光匆匆”而“泪如泉涌”。《匆匆》是朱自清在写自己的“背影”,《背影》是朱自清在写父亲、祖母的“生命匆匆”!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让人积极勤作为,抓紧分秒爱亲人
朱自清在《刹那》里说:“只有在事情正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把捉它,发展它,改正它,补充它:使它健全,谐和,成为完满的一段落,一历程。”我以此话阐释《背影》——尽管父亲“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但毕竟父亲还未大去,是事情正来的时候!只有在此时,积极捉住这个时机,“发展它,改正它,补充它:使它健全,谐和,成为完满的一段落,一历程”,抓紧时间尽孝、报答、爱他,抓紧时间待父亲好,尽孝父亲,使父亲生命的最后历程,“成为完满的一段落,一历程”!
《刹那》里又说:“您若说人生如电光泡影,则刹那便是光的一闪,影的一现。这光影虽是暂时的存在,但是有不是无,是实在不是空虚;这一闪一现便是实现,也便是发展。”我用这些话解释《背影》:父亲的人生尽管如电光泡影,毕竟还未“大去”,是暂时存在,这是有不是无,是实在不是空虚,要抓住这一刹那,马上爱父、即时爱父、报答父亲,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的,“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就是一个“刹那主义”哲理诗句!《背影》就是一篇深沉的、积极的“刹那主义”哲理文本。
“刹那主义”,就是积极、乐观、抓住当下每刹那、积极作为之意,人生太短只刹那——也即“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那么,我们怎办?朱自清说,珍惜当下,紧紧握住今天每刹那,捉住当下每分秒,及时相爱,时时相爱,爱在当下。“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也即“刹那主义”,并不是“人生苦短,所以就放手、及时行乐”、“人生苦短,所以就一切皆放下,抓紧时间颓废享乐”之意。最亲的人,走着走着,都会“大去”的。先去,后去,不期而去,有期而去(朱父是“有期”)。儿女怎办?抓紧当下每一刹那、每一分秒,孝他们,爱他们。“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就是朱自清浇铸于《背影》里的哲理、灵魂。
朱自清与妻儿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朱父发自肺腑的真实喟叹
朱父历经坎坷。在发出“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前的八年,即1917年,朱父因纳妾而间接导致母亲亡故,自己又壮年失业,经济拮据,家庭困窘,连母亲的丧事,也是借钱办的。这是“三重悲剧”,重创其壮年豪情。
朱父一直对朱家昌盛、“老境”圆满,充满憧憬,一生勤作。“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大事”、“东奔西走”,朱父信心满怀。可是,1925年,56岁将入六旬时,“家中光景”,却“一日不如一日”,“老境如此颓唐”。这是1925年的朱家和朱父,并非1917年。1917年朱家“三重悲剧”已是“谷底”,而1925年的朱家,连那“谷底”竟“不如”!同时,儿子朱自清,不但 “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又决然别父辞家,北上清华大学教书,因而“老境”中的朱父,愈加“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因而,朱父失望、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这些文字,穷形尽态、淋漓尽致地写出了朱父的心灰意冷、沉郁、颓唐,“回天乏力”的绝境之感。所以,“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之慨,是朱父经大磨难、大跌宕后,真切的心底悲鸣、哀号,盈满人生沧桑感受。(尊敬的孙绍振先生,在此处,却出现了刺目的“真正硬伤”。附:《小心!孙绍振先生强词夺理和诡辩》←请点击)
篇首到篇尾,冰山变火海,“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 “核爆按钮”
《背影》首句,作者是一座冷硬的“冰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 。此“冰山”,封冻两年余,森冷峻严。
《背影》结尾,作者融化成一汪滚烫的“火海” —— “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这是急盼相见、心灵相融的“火海”。
篇尾的“火海”是由篇首的“冰山”爆炸、融化、燃烧而成。这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情感的“核巨爆”!那么,“核巨爆”的按钮在哪里?是什么导致“冰山”顷刻间融化、并瞬间达到“沸点”?
“核爆按钮”,正是父亲信里那句话,“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此话意味着,父不久于人世了,“子欲养,而亲(将)不在”!父子一场,父却将“大去”,生命匆匆,生命苦短,生命脆弱与短暂,这正是《背影》文本的灵魂!“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生命匆匆、脆弱短暂”正是“冰山”融化为“火海”的“核爆”触发点。
换句话说,若无“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的信,无父亲死期预告,那么,朱自清冰封“两年余”的“冰山”,定然还将持续冰封,三年、四年甚至更长。也就定然没有《背影》文本。也就是说,一句普通的话,生成了、“炸成”了,一篇经典文章。
朱自清下意识中误以为父亲生命“来日方长”,爱父、孝父“来日不晚”,总来得及。所以,才率性赌气“与父亲不相见二年余”。
正是读悟到“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朱自清才顿感“及时、即时施爱,急于行孝”的急迫。“子欲养,而亲(将)不在”。“亲(将)不在”,恰是“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背影》灵魂!因而,才使得这篇千字文,情感如岩浆滚烫,成恣肆汪洋。
朱自清先生在清华自家门前。
四次落泪,次次皆因“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
第一次落泪的原因是“大去”。“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朱自清心里想什么呢?或默言什么?学生答,朱自清心里话大概是,奶奶,您说死就死了,您死得太快了,走得太早了;学生脱口而出,已经“大去”,生命脆弱与短暂。
第二次流泪的原因,还是“大去不远”,不是被 “父亲买橘”而感动(反而是反感“父亲买橘”)。观察到父亲“遽老”,老得太快、太早,顿感“大去不远,生命匆匆、脆弱与短暂”。
月台买橘之前,父亲做了七件事,令当时朱自清讨厌!简称“七起厌父”事件,或叫“七起扰子”事件。父亲爱子,子却觉父添烦。
一扰子/厌父:“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联系后面“我心里笑他迂”“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我还不能料理自己么”看,朱自清此时心里话是“我自己也能照看,你何苦多此一举,烦”)。二扰子/厌父:向脚夫行小费,父讲价钱(自清心里话:“该我付费讲价,何苦你来,烦”)。三扰子/厌父:父亲说话不漂亮(自清心里话:“你何必多嘴,烦”)。四扰子/厌父:父送我上车(自清心里话:“难道我自己不会上车,烦”)。五扰子/厌父:父给我拣定靠车门的一张椅子(自清心里话:“难道我不会找座位,烦”);六扰子/厌父:父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不要受凉(自清心里话:“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烦”)。七扰子/厌父: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自清心里话:“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你真迂,烦”)。
一二三四五六七起扰子/厌父,当时的朱自清是什么情绪呢?一,烦父亲送站,烦父亲婆婆妈妈的所谓关爱,所谓叮嘱,笨嘴拙舌,碍手碍脚;二,一二三四五六七次扰子/厌父,层层叠加,朱自清情绪愈来愈“烦”。一事件之后,朱自清不希望父亲再“制造”二事件;二事件后,不希望父亲再“制造”三事件……以此类推。到第七起事件(“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发生之后,朱自清绝然不希望“制造”第八起扰子/厌父事件,盼父赶紧离开。 三,像压弯骆驼的一根又一根稻草,最终“逼使”朱自清忍无可忍、脱口“喷”出“赶父”的话——“爸爸,你走吧!”(此话说得很轻,然而却近于懊恼!)他以此令行禁止,不要“制造”第八起扰子/厌父事件。然而痴情之父却听不出儿话外音、不知趣;四,第八起扰子/厌父事件被“制造”出来了——“父要去买橘”。由此可知,由前七起事件厌烦情绪“累加”,朱自清内心对 “父亲买橘 ”反感透顶、忍无可忍强忍、不得不忍!
所以,《背影》发表93年来,把被“父亲买橘”感动,解读为朱自清第二次落泪的原因,大错特错、颠倒黑白!“父亲买橘”其实是第八起扰子/厌父事件,是反感,而非感动。当然,对“父亲买橘”存在两种感动,一种感动,是后来提笔写《背影》的朱自清回忆的感动,一种是读者读“父亲买橘”时的感动。但这两种感动,都不是“当时朱自清”的感动。不能把“后来朱自清回忆的感动”,“读者阅读的感动”,误当作“当时朱自清的感动”。
那么,当时朱自清落泪的原因是什么?答案是,发觉父亲“大约大去不远矣”,遽然、竟然、居然老去。“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蹒跚、慢慢探、攀、缩、微倾、努力”等词,极力突显“老”字,老态龙钟、老迈衰朽,横遭“三重打击”后,父亲老得让人无法忍视、心疼,以致朱自清有了不祥念头:父亲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大去不远”。换句话说,此处落泪,不是被“父亲买橘”而“感动”,而是被“父亲遽然老去”而“震动”!因而感悟到“生命脆弱与短暂,生命匆匆,大去不远”。
第三次落泪,“我回来坐下,泪水又来了”。受到第二次落泪的波及、影响,朱自清看到“父亲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其实担心别后,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大去不远”)。仍感悟“生命匆匆、刹那、大去不远”。
《背影》所有解读,都理应建筑于并应回归“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以示对《背影》经典“本义”和朱先生的敬重
《背影》的代表性解读大概四种,1,父子情深;2,愧悔、愧疚;3,及时行孝;4,即使父有大错也得爱父(简称“父错亦爱”)。这四种解读及93年来的更多解读,都须回到“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这个灵魂和本源!截断此本源,所有《背影》解读就成无源之水,摆脱朱自清阐释的《背影》灵魂,一切《背影》解读,都无法成立!都会成水上浮萍、沙滩楼阁、无根之木。因“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把《背影》所有解读,统统包纳,统统吸附。这是目前最富张力、哲理的《背影》解读。
逻辑如下:“父子情深”的解读:正是源于“大约大去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所以,人类的儿女们才须及时爱父,孝父,否则来不及。父也及时爱儿女,否则,爱子尤怕晚。所以,朱父才有“车站送别”时,那八起“婆婆妈妈地关爱儿子”(“厌父/扰子”)事件。故,“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父子情深”的情感之源。不讲“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无法讲透“父子情深”。
“愧悔、愧疚”和“及时行孝”的解读:正因“大约大去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所以,爱父、孝父须及时、即时,而过去“二年余”没有及时、即时行孝,就愧悔、愧疚。故,“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愧悔、愧疚”、“及时行孝”的情感之源。不讲“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无法讲透“愧悔、愧疚”与“及时行孝”。
“即使父亲有大错,儿子也须爱父”即“父错亦爱”的解读:正因父亲“大约大去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所以,即使父有天大的错,儿女也须容忍、宽谅,何必再计较,何必再记挂,及时爱父、孝父最要紧。故,“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是“父错亦爱”的情感之源。不讲“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无法讲透“父错亦爱”。
只有注入朱自清先生自我阐释的这个灵魂,所有解读,才“归位”到根本、才寻脉到“思想和情感的本源”,才成立、才好懂、好阐释、才通透,才更有深度,更触人联想、更使人心灵摇震!所以,“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是“基本、根本、灵魂解读”。任何人都无法移除和推翻,无法无视。推翻此解读,就意味着,推翻 “朱自清先生本人的阐释”,无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无知无畏,且永成笑柄。
您若想,故意躲避、故意无视、故意绕开,“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和短暂”,故意摆脱《背影》的这个灵魂,无视“子欲养,亲不在”,只讲“愧悔”、“内疚” 、“行孝”、“父错亦爱”等等,也就意味着,摆脱“朱自清先生文本的灵魂和朱先生本人的灵魂”,那就统统失了根基、根据、缘由、厚度,也就必然肤浅、教条、流于空洞,必然“失魂落魄”!
归根结底,“生之背,死之影,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是《背影》不可摆脱、不可失落的朱自清先生的灵魂!是《背影》研究和朱自清研究,93年来的一个“学术推进”、“学术收获”。
某些专家,自大无畏,否定“朱自清的自我阐释”,污为“强制解读”、“个性解读”、“学术解读”、“不走正道”、“不老老实实”,闹出“批判朱自清”的大笑话
《语文教学通讯》的污言秽语
学术批评是正常的,且理所应当受到鼓励,老韩由衷真诚欢迎正常的学术批评。但打着学术批评的幌子,侮辱、谩骂、抹黑、搞臭一个人,却是悖德、违法的。
《背影》发表93年来,人们一直以为《背影》的主旨,无疑是“父子情深、愧怍、愧悔、内疚、及时行孝、父错亦爱”等等,一直以为以上诸种解读,才是最符合朱自清先生本心、本意的解读。并且,认为 “生命脆弱与短暂、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肯定是不符合朱先生本心、本意的解读,而只是个人学术研究的“创新解读”、“个性解读”、“强制解读”、“学术解读”、“自炫深刻”。而华东师大语文教育博导张心科先生,把后者这种解读,斥责为“强制解读”。
然而,拙文证明,朱自清先生本人认同的,最符合朱先生本心、本意的《背影》解读,恰恰是“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前后两种解读对比,明显地,前者的解读,所谓“父子情深、愧怍、愧悔、内疚、及时行孝、父错亦爱”,属于外壳、皮毛、肤浅、简单的解读,很难说符合朱自清先生的本心、本意(当然允许存世、允许流行)。而后者的解读,所谓“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生命脆弱与短暂”,属于内核、灵魂、深刻、丰厚、丰富、灵动、最具阐释力的《背影》解读,恰恰是最符合朱自清先生的本心、本意的根本解读,并且包容了、囊括了前者的解读。前者必须、必然依附于后者,后者才是根本、才是灵魂。
当今一些个别语文教育博导、教授、特级教师,却把最符合朱先生本心、本意的根本解读,斥为“创新解读”、“强制解读”、“个性解读”、 “学术解读”、“自炫深刻”、“不老老实实”、“炫技”、“消极颓废”、“吸引眼球”、“不走正道”、“装神弄鬼”;恰恰表明,这些专家是在批判朱自清先生自己“创新解读”、“强制解读”、“个性解读”、 “学术解读”、“自炫深刻”、“不老老实实”、“炫技”、“消极颓废”、“吸引眼球”、“不走正道”、“装神弄鬼”,这成了中国语文教育教育史上的“天大笑话”!以“方家”“专家”自居,却不读书,不思考,不研究,不懂审美,照抄照搬,陈陈相因,人云亦云,“自大无畏”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用自己的文字铁证”,实锤地证明,中国语文界最知名的博导、教授、特级,就是真的读不明白《背影》,读不明白一篇初中白话课文,而且是一篇他们从事的中国语文教育专业,最初级“入门水平”的文本,闹出了中国语文教育史上“批判朱自清自我阐释”的最大笑话,称之为“三最笑话”。窥斑见豹,他们发表的批判《背影》的论文,成了他们“真实”学术水平的“见证”。(点击链接《“中国语文的三最笑话”和“教授、特级不读文”》)
某些“在剧院舞台让学生读书”的博导、教授、特级教师,他自己是否“真读书”、“真研究”、“真思考”呢?还是他们自己根本“不读书”、“不思考”、“不研究”,直接照抄教参、照搬教条呢?他们不小心“自我曝光”了“自身学问的真实根底”!中国语文教育的许多根本问题和症结(如僵化、机械、肤浅、教条、无知无畏、无知却自负与狂妄),都可以由这个“三最笑话”引起深省和反思。
悖谬的是四点:一,他们本人不读书(或不会读书)、不思考(或不会思考)、不研究的,而只知照抄照搬,却口口声声宣扬和标榜“让学生自我读书”(请问,不会自己读书的教师,能教会学生读书吗?);二,他们不解读(其实是不会阅读),直接照搬教条,却污名准确的文本解读是什么“强制解读”、“学术解读”、“个性解读”,他们把自己照抄照搬来的“教条”,美其名曰“教学解读”(所谓“教学解读”,有时恰是极个别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专抄教条者的羞答答的“遮羞布”。《在一组语文“伪概念”背后隐藏着什么》);三,他们在语文杂志上公开党同伐异、不择手段地围剿侮辱他人,却标榜自己为“正道”(见上面图片“李华平在杂志上组文公开辱骂韩军”)。四,他们的“学问水准”已然如此,然而,他们却“自我感觉”或“相互之间称呼”,为“中国语文教育家”。
他们不知最合朱自清本心、本意的根本的自我阐释,且侮辱最合朱自清本心、本意的根本的自我阐释,那么,谁会“把朱先生气死”呢(这是某语文教育博导原话)?“专家”、“方家”,竟闹如此笑话,简直 “震古铄今”,荒唐、荒诞,滑天下大稽!“专家们”的白纸黑字,必成为中国语文教育史、中国当代文化史难得的真正笑料,编入 “新世纪儒林外史”!批《背影》事件中,“以方家、导师自居的人们”,自告奋勇、冲锋陷阵,结果,自己“冲”进了“坑”里。
《背影》发表已经93年了,“批 《背影》事件”亦已远去,显示出,中国语文教育界,多少“如雷贯耳”的 “高端”人士,患 “审美力绝症”,阅读(解读 )能力、思考能力、研究能力畸低畸弱,真实水平(尤其“审美能力”和“阅读能力”)真的难及基层初中教师,的确读不懂一篇初中白话文《背影》,大量基层初中教师满怀诚意、诚惶诚恐研读文本,而某些“如雷贯耳”的博导、教授、特级教师,其实不研读文本,只知照搬陈旧的套话和教条,极个别语文专业的“高端”人士,其真实的语文阅读水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他作为初中生阅读《背影》时的阶段”,他更决然上不好一节初中语文课,虽懂 “语文”,却真“没文化”(当然包括我本人也“审美欠缺”、“读书少”、“没文化”),这可能是中国语文教育的绝对真相。然而,他们却缺乏“四点敬畏”:1,对中学文本的“基本敬畏”,2,对中学课堂的“基本敬畏”,3,对中学教师的“基本敬畏”,4,对学问的“基本敬畏”,虚骄疯狂,轻浮孟浪,满口“教谕”,指手画脚,自大无畏,自己“目盲”还为他人“导航”,一派“导师”状,俨然全中国语文教师的“教皇”。此事件,也在无意间曝光了“中国语文教育”这个行当中极个别人士的“真实学术水准”、“真实文化水准”、“真实道德水准”。
潮水退去了,谁没穿裤头?被晾晒在历史的沙滩上。历史,从来都是 “无知无畏者 ”、 “虚骄轻狂者”的坟场和笑场!
(全文完,以下是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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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注:尊敬的钱梦龙先生、长者,当然也是我的“大朋友”,早就在2015、2016年(具体时间已忘),与我私下微信交流时,已经完全同意我对《背影》灵魂主旨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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