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黎珊珊在怀孕三个月时妊娠反应大,吃了东西就想吐。三个月就能吃东西了,我父母为她的饮食费尽了心。
一次陪老婆孕检,竟然偶遇大学女同学金兰,她也在孕检,因她老公在广东做生意,她一个人自己孕检。她说在南昌生了孩子,她也随她老公去广东教书了。
此后的一次,我陪老婆坐公交去市区孕检,出了点状况。公交车内人多拥挤,我们正提前移向车门准备下车, 这时黎珊珊有点缺氧,突然瘫软倒下,吓得我不轻。我用力把她抱下车,一路向就近的医院赶,所幸无大碍,只是孕妇短暂缺氧休克。
回家后,黎珊珊和丈母娘一说。丈母娘极力劝说我把黎珊珊送到四川生娃。
我思考一夜,考虑到她在南昌的饮食习惯始终不如她家乡,再和我父母商量后,我决定让黎珊珊一人坐火车回四川,丈母娘她们在宜宾接车。
坐火车到四川,路上要三十多个小时。我把她送上火车,给她准备了一天的吃食,并叮嘱车厢列车员帮忙关照。入四川境内,大雨绵绵,火车晚点才到成都.丈母娘她们把她接到后,又一路往宜宾赶,到家都是第三天了。
丈母娘和丈人照顾黎珊珊很是周到,黎珊珊在视频里说,自己被喂食得胖了两圈。我看着视频里的她,打趣道:“还好,没把摄像头撑爆!”她假装怒道:“撑爆了,隔着摄像头都要爆你一身!”
等到临产那晚,还好老婆的保保在她身旁,她保保把电话保持畅通,我在电话里,听到她保保在手术室里用力帮老婆喊着别睡!加油!用力!坚持!声音都一声高过一声,当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我悬着的心才放下。保保在告知我是个女儿后才把电话挂了。我当时觉得很是愧疚我老婆和女儿,没能第一时间在她们的身边。
这晚,我失眠了。当熹微的晨光照在卧室,我推窗看见数点飞鸽冲进云霄,我潜意识里给我的女儿取名霄鸽。
三个月后,燕春阑给凌蓦生了儿子,叫凌启航。这年我们都升级成了父亲,身上都有了一份责任。
一天,丈母娘告诉我,老婆参加宜宾街道的公考被录取了。问我怎么办?我说只有我考到戎城了,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两地分居了。
我积极地备考,到旧书店寻找公考资料,旧书店的大姐以为我是研究生,竟然想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她深表惋惜,免费送了些公考书,对我很有帮助。
这年,为了公考各种流程,我坐火车反复穿梭在南昌和宜宾之间多次。单边路程都是三十多个小时。
参加公考的那次,在硬卧车厢里碰到一个坐我对面的县级干部,看我在车上学习的认真劲,觉得一定能成。又说是他儿子也是考出国去,到了漂亮国混得风生水起。在他儿子的科研所里,自己说了算,以前他儿子在国内的恩师教授,去他那儿参观,看中一款常规设备,他儿子说可以直接拿走,若是在国内要同款设备,光报批都走很长时间。看他对漂亮国的办事效率赞不绝口,我心里倒是不信。记得车到安康,我的食物不多,想在安康车站上打打牙祭,可不曾想,到站下车一看,车站上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不见。只能忍着肚皮,赶到成都大快朵颐了。
在公考面试时,不出意外被考官问了为何来宜宾公考,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借宜宾这块宝地实现自己司法理想外,希望和我的妻儿共团圆。但考题的回答,我并不满意,原因就是当时太紧张,没有回答完美,最后去掉个最高分九十二分,去掉个最低分六十八分,平均分有七十八分。后来和同届新同事聊天得知,我这分还是靠前的。
这年年底,我得到了宜宾的调函。我在离开南昌前,请了学校同事和相关好友一起吃了个告别宴。牛由检校长、许聘主任、冯括岷、付平、程勇彬、张驯都来了,大家追忆过往,举杯频频,喜笑颜开。我一时高兴没吃几口菜 倒是啤酒六瓶下肚,就没食欲了。事后,我回家吐得脚抽筋,连苦胆汁都吐出来,怕父母见状心疼,和母亲保证以后不再如此。
我离开南昌的那天,是凌蓦送机的,他祝愿我在新的地方有新的开始。我也祝愿他早日成为教授。
我来到宜宾,和自己的妻女团圆,暂时很丈人丈母娘住一起,生活起居都相互有个照应。
当我走到新单位的路牌前,斑驳端午蓝色路牌在岔路口伫立,依稀着白色的字迹,印着区法律援助服务中心。我终于结束了两地分居,成为一名公职律师,在宜宾开启新的一段人生。
而以前在南昌的生活,在母亲的照料下,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甚至自己的裤袜都从来没洗过一条一双,都是她亲手亲手给我浆洗。
我离开南昌的那段时间,母亲确实不适应。她整夜失眠,特别是帮我到工作单位取提档材料时,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上,她不禁失声痛哭。之所以她如此难过,是因为曾经和她朝夕相处三十多年的儿子突然不在她身边了,她心像被掏空似的。
那一幕,长椅后的梧桐树禁不住西风的推搡,簌簌地飘落一地枯黄。她老泪纵横的面庞,阑珊在暮霭灯光,一抹斜阳化不开她心上的秋霜,风虽拂干泪痕,却挥不去她鬓畔的惆怅。
我担心母亲会抑郁,因此我坚持每天和她保持电话联系至少一次。一旦有空就陪她煲电话粥,听她唠叨。慢慢地她开始接受了现实,她心情也开始雨过天晴。后来我买了新房,父母经常来宜宾住过一段时间,觉得不错,新房邻近有个大公园,适合老年人经常去散步。
陈奕迅的《十年》歌声再次从耳畔想起,在宜宾的岁月也匆匆十年。
贺菱在微信里说这些年她一直是一个人在国外,已经习惯。在她的朋友圈里发的几乎都是佛教有关的经文佛法图文。我觉得情缘伤人不浅,一切过往,在贺菱心里是否已经挥之了去?
凌蓦打来电话,说我难得从宜宾回南昌,准备第二天给我接风洗尘。
第二天,乘着燕春阑在教育托管中心照看之机,凌蓦先来到饭店雅间,和我闲聊起来。我跟他说贺菱在国外一直一个人,已信佛了。凌蓦也面露惋惜的神情。我问:“这些年,过得如何?”
他说:“一切马马虎虎。”
我问:“真的?”
他说:“你刚离开南昌,那三年还好,我和老婆在步行街卖女包,还挣了些钱。后来步行街不准摆摊了,这几年没做,老婆没工作了,就在家带孩子。”
“哦。”我若有所思,我问:“启航这孩子,还好吧?”
“好呀,就是脾气有点犟。”凌蓦答,接着说:“今年,我在井冈山培训时,遇到个女老师,叫戴翎,很聊得来,我刚开始很快陷入进去了。”
我惊诧:“你老婆发现了?”
他眉宇间流露喜悦:“嗯,我有点难以自拔,神不守舍。我每次和戴翎在一起就很愉悦,我们之间只是精神层面的交流,很过瘾。”
我接着问:“你老婆怎么说?”
“她愿意和我离婚。”他答。
我追问:“你呢?”
“我不想。但也不想和戴翎断绝关系。”他面露难色。
我疑问:“如果你离婚了,戴翎会和你结婚吗?”
他肯定道:“她不会,她和她老公离婚后,就不想结婚了,只想在精神领域有个伴。”
我逼问:“你愿意做这个伴吗?”
他有点艰难地回答道:“起初我愿意,但老婆真和我闹离婚,我又舍不得我老婆了。”
我强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男人都有份责任了,感情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我续问:“你老婆现在还和你闹离婚吗?”
他续答:“她说只要不去找那个女人,安心在家,她也不想离婚。”
我再问:“现在你和戴翎断了吗?”
他再答:“虽然不舍,但想想还是断了,我不想和老婆离婚。”
我提醒道:“嗯,回归家庭,当担责任。马上你二胎就要出生了,你老婆和我同岁年龄偏大,生下二胎不容易。”
他沉思答:“嗯。”
我总结:“感情生活里,且行且珍惜。”
他感同身受道:“是呀。”
说到这里,燕春阑挺着大肚子,牵着凌启航,走进雅间。我们寒暄入座,席间边吃边聊着这些年的过往点滴。
饭桌上答应次日,和凌蓦一路去抚州看望他父亲。
次日,凌蓦开车来接我,在车上谈起她表妹姚琴一家这些年的不如意。姚琴后来离婚,一个人带这个女儿。本来去抚州想顺便看看她,怎奈她一直没接我们电话。等看完在病榻上瘦骨嶙峋的凌蓦父亲后,我们回南昌的路上,姚琴才回了电话,说公司培训关了手机,培训结束才看到未接电话,我和姚琴互留了微信。
霄鸽的暑假结束,我和霄鸽回到宜宾。没多久的一天晚上,凌蓦兴奋地打来电话:“歌然,我又有个儿子了。”
我道喜:“恭喜恭喜,给取好名字了吗?”
他停顿片刻道:“叫凌越洋,希望他能留洋国外。”
“不错,好兆头!”我赞许。
挂完电话,我来到阳台,远眺宜宾的夜景,白塔山上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场景,月朗星稀的夜空下,两江汇长江的滚滚春水,将清辉般的思绪源远流长,蓦然回首,春夜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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