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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刊,媒体人的伤感故事

今日休刊,媒体人的伤感故事

作者: 张保富 | 来源:发表于2019-03-30 14:30 被阅读132次

    原创: 马丁说事

        2019年3月27日出版的《成都晚报》头版上,刊登着一则致读者的“启事”:

        “为适应时代发展需要、推进媒体转型升级,全力运营‘成都发布’和《成都晚报》新媒体,经研究决定,《成都晚报》从2019年3月30日起休刊。

        在那些“为适应时代发展”、“转型升级”、“全力运营……新媒体”的、修饰过度的文字中,我们明显感受到其中流露出的一丝无奈。

        《成都晚报》是1956年5月1日创刊的,至今已经历了63个春秋,当年曾经是成都影响力最大的一家报纸,即使在一些区市县的单位里,也通通订有它。

        我当年就是读着这份报纸长大的,尤其喜欢看它的副刊,那时各杂志预告下期所发文章,也会在晚报副刊先登出来,让文青们一饱眼福。

        那时我还在崇州的某单位上班,单位上订有晚报,每天邮递员送来报纸,我都那一叠报纸中找出《成都晚报》,先睹为快,看完才又看其他报纸。

        成都文化人的状况,有哪些文化名人,有些什么作家,我大都是在《成都晚报》上获悉的;当然,要读他们的作品,再找杂志看。

        后来,我进入《四川文学》作一名实习编辑,在红星路的新巷子19号,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沙丁艾芜都住在那里,受到了更多的熏陶。

        每天都在编辑部看各地作者投来的稿子,空闲时就看报,记得那时看的就是《成都晚报》,小说组、诗歌组、评论组,各个办公室都订有这份报纸。

        甚至吃素的艾芜,或周日从北京回来的沙丁,在后院的藤椅上喝茶休息时,手里捏着的,往往也是一份刚刚出刊的《成都晚报》。

        《成都晚报的》副刊,都是这些文化人的阵地,除了各地作家、作者,连编辑部的编辑老师都在上面发表杂文、诗歌、评论、小小说等。

        1994年,《成都晚报》发行量28万份,广告营业额为9223万元,进入全国报纸十强;1995至1996年,《成都晚报》达到了巅峰状态。

        但从1997年起,《成都晚报》开始衰落,直到2000年入不敷出,发生亏损,于是从2001年7月1日,《成都晚报》剥离了市委机关报职能,改版为都市类报纸,重拾活力。

        《成都晚报》的变迁及衰落,十分明显地昭示出一个现象,即成都报业的竞争已然开始,因《华西都市报》和《成都商报》的迅速崛起,是晚报下滑的主要原因。

        在新巷子的隔壁不远,就在红星路上,长期耸立着一栋修建好、但未装修的烂尾楼,听人说它是晚报修建的,我经常走在这栋烂尾楼边上,没料到有一天会与它发生关系。

        之前,《成都晚报》还是总编辑伍进一时代时,日进斗金,因而财大气粗,投资大搞基本建设,包括耗资上亿元修建高层办公大楼。

        进入90年代以来,成都报业市场群雄并起,最初何华章曾经表示愿意带《成都商报》投奔《成都晚报》旗下,出任副总编辑。

        但当时的《成都晚报》管理层断然拒绝,更有人发表高论称:“何华章当个《成都晚报》的部门主任都不够格,还想当副总编辑?”

        《成都商报》一跃而为成都报业老大后,《成都晚报》则每况愈下,度日艰难,反过来找何华章,欲将修建中的办公大楼卖掉几层筹集资金。

        这回遭到何华章的断然拒绝,使得办公大楼始终未完工,沦为烂尾楼,以至后来成都报业集团成立后,旧《成都晚报》的员工普遍存在失落感,纷纷以科室部门为单位“吃散伙饭”……

        我本人就是在2001年进入《成都晚报》的,之前的3年是在《商务早报》陈岚尼的麾下,做副刊,报纸曾在锦江宾馆对面的高楼上挂大幅广告,搞得有声有色。

        2001年,《商务早报》退出历史舞台,大部分人进入被合并了的新《成都晚报》,我去了晚报的副刊部,任责任编辑,与一群文化人在那里混。

        记得刚合并进入《成都晚报》时,开了一次员工大会,中共成都市委分管文化事业的副书记黄忠莹到场,并宣布了佟小庆为晚报总编辑,那年他57岁。

        57岁的佟小庆精神抖擞,针对新情况、新市场,悉心打造晚报,在他的稳扎稳打方针和晚报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成都晚报》开始展现出一只新气象。

        从2001年起,在总编辑佟小庆临退休前的3年时间里,是《成都晚报》辉煌的3年,不仅与华西、商报争锋,而且广告业绩也过亿,使人看到了晚报的新曙光。

        佟小庆是个具有领导艺术的人,只管大方针、大方向,从不站在前台指手划脚、婆婆妈妈,只要是他认可的人,就让他放手去干。

        尤其是对我们副刊,当时刚从《商务早报》编委位置上过来的老卢,降为副刊部主任,佟小庆与他谈话后,认为老卢值得信任,于是放手让他干。

        佟小庆对我们副刊的态度,历来都是友好的,从不说三道四,他认为对文化人的管理方法,应该有别于其他,在自由松散状态中,才能更好地发挥他们的创造力。

        那3年,除了是新晚报最辉煌的3年,也是我们副刊部一众文化人干得最自由、最得意的3年,锦水副刊弄得风生水起,在业界形成很好的口碑,连前来交流的《南京日报》老总看了都赞口不绝。

        而且,著名巴蜀文化学者、出版《成都街巷志》的袁庭栋,成都文化名人、出版文史著作《秃笔之花》的王大炜,出版《成都老街记忆》的姚锡伦,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万郁文,以及省文史研究馆学者张绍诚,老成都活地图谢开体老人等,也经常在我们锦水副刊发表文章,为记录老成都历史文化作出很大贡献。

        佟小庆因到了年龄退休后,换了新的总编辑,大会上,成都市委分管文化事业的副书记黄忠莹说,新总编来后,佟小庆仍然要“扶上马、送一程”……

        但是,人走茶凉,所谓“扶上马、送一程”,也只是一种说法,不久,佟小庆的“办公室”渐渐淡出历史,作为总编的佟小庆,“消失”在晚报人的视野里。

        就从那时起,《成都晚报》的状况又开始往下跌落,历任总编,虽各有各的打法,但都在经济大潮的影响下,不再重视“文化”,不再重视副刊。

        副刊部的编辑记者最多时有12人左右,后来渐渐开始紧缩编制,减少人员,压缩版面,以至到了后来,人员被全部挤兑出局,副刊消失,“锦水”不复存在。

        难道是历任总编没有文化吗?事实上,这些总编也是有点文化的,有的喜欢《知音》,凡事感动落泪,有的开讲座大谈张居正,颇懂历史,但奇怪的是,他们就是不喜欢副刊的文化人。

        我们副刊的那些人,说来也的确有点怪,基本上全是一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自视甚高,有剃光头的,有留长胡须的,有个女编辑还差点装扮成尼姑相。

        而且,其中有算八字的,有看相的,有望气的,有精通姓名笔画学的,还有道家某派的“传人”,最后还有成为成都市佛教协会副秘书长的,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

        报社的有些领导,完全看走眼,将这类特殊的群体形容成“边缘人”,欲赶尽杀绝为后快,这股力量不容小觑,它带动着人们成为一种“思潮”,这其实也是晚报失去文化品位的开始。

        晚报的副刊人离去,“锦水副刊”终于消失,结果受到市上有关领导的诟病,认为晚报特色失去;于是报社领导临时抱佛脚,又赶紧重起炉灶搞副刊。

        但是,那时的所谓“副刊”,是由记者采访的所谓“老成都”,实际上是“李鬼”,内中根本已无文化含量,品位不再。

        《成都晚报》到今天的地步,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还是纸媒在互联网时代的必然衰落,但不再有它原有的特色,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互联网时代,抢新闻基本上就是个笑话,别说晚报,就是商报,抢新闻也是勉为其难,今天突发的新闻,几十分钟后网上就有了,你却要等到第二天才见报。

        因此,用脚趾都能想到,纸媒要想存在,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尤其是要有文化特色,因为文化不可复制,作为大谈张居正历史文化的某些人,难道想不到这点?

        其实不是,张居正的为官权谋之道,被某些人咀嚼得只剩甘蔗渣,早已深入脑髓,后来的办报方向,就正好说明这点,因此,多数晚报人被顺带xiouxi,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唉,作为一个从小就稀饭晚报、后来又从业晚报的人,晚报走到今天“休刊”的地步,我是非常痛心且惋惜的,怎忍看它湮灭在历史的迷雾中啊!

        似乎,拿一句今天时髦的话来形容:此时此刻,我应该哭晕在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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