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兆风不敢起身,她便近前去扶他。
“臣……有罪。”
她的脸冷了又烫了,却仍是柔声道:“你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终是随她进来,看她回身掩上了门。
“我有话与你说。”令熊撩起纱缦,摇篮里婴孩在安睡。她的脸侧过来,烛光温柔,她的目光也温柔。
他便又要跪。
“臣……臣发誓不负殿下,定会对他视若己出。”男人一脸赤诚。
她喉头动了动,半晌没言语。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你一日不见我,就是在思前想后?”易兆风听她“呵”了一声,然后是淡淡的,仿佛在说旁人的事。
“你不曾有负于我,原是我负了你罢了。”
易兆风自然知道她所言何事。他曾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不是她的错,但身为男人,不煎熬也是假的。他所说的“有罪”,恰是因为自己无能,陷她于这样的境地。
“殿下……”他自觉无言以对,又听她幽幽地说:“只是视若己出这样的话再不要提了,他本就是你的骨血。”
一则以惊,一则以喜,两种情绪交杂的脸迎上她没什么血色的脸。
“殿下……”他正要说什么,却又被她打断。
“我没什么可以自证的,祐儿项上金锁底下刻了他的生辰八字,又或者你要滴血相辨亦可。他总归是我的儿子,姓令……就很好。”
易兆风一时情急,便又跪到她身边,“殿下,臣绝无此意!臣只是……臣只是……”他词不达意,心头大乱,只得抱住她,“熊儿……苦了你了……”
怀中的人身子晃了晃,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却是连抽泣也无。
他站起来想去抚慰她,偏偏外头来了人。
“姑母可曾睡下了?侄儿命人炖了些补品给姑母养身。”
是令家就。
易兆风下意识要躲,她却压低声音道:“你扶着我。”他只得搀住她,由她扯了他衣袖拭泪,又软软地倚在他身旁。
“进来吧。”
令家就推门便瞧见这一幕。其实对二人关系他早有怀疑,但真的见到了,仍是有些震惊的。
“二皇子。”易兆风要行礼,又被她拽住。
“你既不用跪我,就更无须拜他。”令熊又向令家就道,“一家人,我也不预瞒你,我和易将军早就订了终身。”她指指沉睡中的婴孩,“祐儿是他的。”
令家就仍在错愕中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她说:“我知道于礼不合,不过,我早就委身敌寇声名涂地了,如今也没什么好惧怕的。”她撑着笑意问身边人:“易兆风,你怕吗?”
“我不怕。”这一回,是坚定的回答。
“那便好。”那笑意这才随之弥散舒展,“家就,劳你费心。这件事早晚宫中会知道,你莫劝我,也不必替我瞒着,总归我自己做主就好。”
她的力气就快使尽了。绷了这么久,到此时才算真正松懈下来,令熊摆摆手,“你去吧,我累了。”
扶着她的臂膀移到了腰间,她一个激灵又瞬间恢复正常,“我要睡了,你去看看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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