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月,在出发去云南之前,我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很严重的感冒,差不多到严重到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程度。早晨拖着半死的躯体走了一大圈去学校外面卖药,一边为花了九十块的要钱心疼不已,一边想着如果没有订机票的话就想直接回家。
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感冒突然痊愈,那大抵也是我大学生涯里最后一次认真地看双流机场。我曾无数次奔波于机场和学校之间打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我见过很多次地离别和相聚----人们痛哭流涕、人们拥抱问候。但是我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机场,那是我第一次,由衷地觉得双流机场美的不像话。
双流机场坐在安检口等飞机的时候,在备忘录里莫名其妙的感慨说:“当个精致的女孩子真难,要懂得穿衣打扮要有品位,要学会化淡妆,要挑适合自己的化妆品护肤品,要做指甲做头发,要会做饭,最好懂一些烘焙之类的,琴棋书画至少需要会一样,要情商高,要读书旅行,有见识有思想。”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些,大抵是觉得疲惫,打心底里透不过气来。
抵达昆明的时候天气很好,冬天的阳光不刺眼,晒得整个人懒洋洋的,天空好看的自带滤镜。我拖着行李箱慢悠悠的往住的地方走。抵达后才发现31楼的视野极好,有可以供我发呆看夜景看日出的大窗户。
白木31楼的日出晚上跟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坐在客厅聊天,一位广州的小姐姐在花市买了一大捧极好看的花回来;福建的哥哥出差自带茶具泡起了名贵的生普洱;老板掏出厚厚的一沓照片给我讲述它们背后的故事;朋友坐在房间的飘窗上捧着书看。十二点一行人出门撸串,搞怪发疯,把猎户座指给我看。如今想来,那片刻时光其实驱散了我压了一整个冬天的压抑和闷闷不乐。
广东的小姐姐买的花继续往前走,知道了来自广东的小姐姐有个在伦敦的精英男朋友,而她自己一直在计划着留学;来自福建的哥哥打从心底里热爱公益并献身于公益,当时正完成了在泰国寺院的修行,开始了自己“十年一梦”的计划,在昆明的某个乡下租了一套十年的院子准备自己改造、自己装修、种菜、做饭、偶尔出差,然后在那里安静地度过十年;老板热爱摄影热爱自己当前的生活并从一而终。
昆明的天空离别的时候安静地跟她们道别,不知道将来能否再见,但有缘度过那段短暂而快乐的日子,我发自内心的欢喜且珍惜。
在昆明去往大理的火车上,突然想起那一群小伙伴,然后恍然醒悟。其实真正精致的生活并不是让自己表现的多么优秀,而是选择自己喜欢且让自己觉得舒服的生活方式,完完全全的为自己过活。
最后一天去的花鸟市场(二)
在大理的时候住在古城外的一家安静的客栈里,每天睡到自然醒慢悠悠梳洗打扮然后穿过小巷子去古城散步。想起张嘉佳曾说,“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
夜晚的城门坐着吉普车去环洱海,杭州的大叔调侃说,“你青海来的啊?你们青海湖那么美,你应该看不上洱海这种地方吧?”一股自豪油然而生。遂答:“看不上看不上,就是感受一下而已。”
洱海一角正午时候领队打开天窗,让我挑了喜欢的歌放着,一路吹风晒太阳,一路拉风地往前走。那个时候我好像什么都没想,耳边是呼呼的风,眼前是一幕幕掠过去的洱海。
开天窗的吉普和飞舞的头发从海东到海西,从双廊喜洲到海蛇,傍晚的时候领队说想带我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后来走了很久还翻了一道墙才到达,他告诉我说,那是他的秘密基地,他平常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发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带客人来这里。
有小马车的海蛇公园那是洱海的一角,但是很大,一眼望不到边。第一眼看还是很震撼,落日的余晖打在水面上,一半波光粼粼一半自然而蓝。看了让人觉得安心,又觉得满眼都是孤独。于是我们就坐在那里看夕阳渐渐下沉,偶尔聊起各自的生活。那一刻我很羡慕他,我幻想过无数次拥有一个这样的秘密基地,可惜没有。
领队来自广西,晒的黝黑,我们喊他大嘴,他非常腼腆的告诉我他准备定居在大理,说是要“择一城终老”。
大嘴的“秘密基地”下雨的清晨睡醒后,我在古城的一角买了很大一束满天星去看望一个朋友,我们素未谋面却彼此鼓励。约在街角见面,老远就看见她一袭红衣蹦蹦跳跳向我走来,下关的风很大,但那一天因为她的存在而觉得温暖和安心。
送给朋友的满天星离开的前一晚在客栈门口跟一个男孩聊天,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他说他借了朋友的车跑来看我一眼,他说他喜欢走在路上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走遍了全中国开始往国外走,每到一个地方摆摆地摊赚点路费继续往前走。他说曾西装革履上班的那几年差点抑郁,后来才明白过来其实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有权利选择自己到底该以怎样的方式度过这一生。哪怕他觉得歉疚与父母、哪怕觉得自己快三十也一无所有,但是他说,只要我在路上,就无所畏惧,而且会一直走下去。
我告诉他说,我非常羡慕他的勇气与现在的生活,因为我自己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并鼓励他要遵从内心,让自己快乐。
隔着浓浓的夜色感受到了他整个人在路上的能量,旅行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们走在路上,一边失去一边获得,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不知道转角又会遇见怎样的故事和人。
如今,断断续续看到他在朋友圈,走过尼泊尔,走过印度,走过马来西亚,走过迪拜……现在如果没猜错,应该在意大利的街头听人拉着小提琴感慨各式各样哥特式的建筑吧。
(三)
次日抵达丽江,其实两年前我的火车如果没有延误到耽误了我的飞机的话我可能早就来过丽江了。
离朋友家很近的束河古镇我在好朋友的故乡,她教我方言;带着我逛遍大街小巷;请我吃各种美食;认真地讲给我听发生过的故事;带我去家里做客,阿姨煮果茶给我们喝;在玉龙雪山顶边瑟瑟发抖边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好似踩在云端,感慨自然的神奇;在束河古镇安静的晒太阳,坐在阁楼听别人弹吉他唱歌打闹。
玉龙雪山傍晚坐在客栈的院子里跟老板聊天,她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说是昆明人,大学毕业三年,隐居于此。
她点起一支烟,眉眼到指尖全是故事。
她说曾深爱过一个回族男孩,跟着他回了家,每天吃斋礼拜、带着纱巾虔诚地读着《古兰经》,祈求安拉让她婚姻美满。最后还是被两家人融不到的观念所打败,等失望变成绝望,便心如死灰来到安静的古城,一边生活一边疗伤。
她喜欢喝并收藏茶,邀请我去她的茶室喝茶,摆着精致的茶具,架子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茶。最后挑了清香的红茶泡起,问她为什么不养茶宠,她淡淡地说那玩意太磨人,烦得很。
客栈的院子 温馨而充满特色五月的时候收到了自己在古城的时光慢递里写给自己的信。信里提到了小L。二月的时候我还在为他的离开难过到喘不过气,五月的时候我坦然到好似生活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而信里反复强调的快乐我的确是做到了:没有为失败而沮丧到消沉,没有为学业而有压力,没有逼自己去做什么不做什么。如今做着自己热爱的工作,闲暇时出门散步,认真给自己做上一顿饭,每晚读书,拥有二三知心好友,坐在装饰漂亮的房间前敲下这些文字,心中已满是感恩和幸福。
丽江古城全景(四)
而在版纳,夜夜混迹于江边夜市、星光夜市,讨价还价买了一堆礼物回来送朋友,坐在马路边上捧着榴莲和牛油果百香果组合的鲜榨果汁。
曼听公园的大象比青海的夏天再热一点点的温度,我在他乡的冬日里尽情流浪。看最原始的热带雨林、看飞起来的孔雀、看有人骑着大象缓缓走过,夜晚坐在秋千上吹风跟朋友聊起一些往事。
星光夜市一角临走时把耳环送给了前台的小姑娘,她欣然收下然后满脸诚恳的邀请我一定要去她家做客,在云南某个边境,说了个我到现在都想不起名字的地方。她说她们那里有个东西很好吃,一定要带我去,我笑着应允。
版纳街头巷尾的树最近读独木舟,她在书里写S先生,写旅行,写生活。其实我也早就应该写下这些的,我很害怕忘记,分别以后我害怕忘记遇见过的那些人的脸、那些人的笑容、那些人带给我的惊喜和感动。
四月份的时候刚刚从失去小L的梦里挣脱而出,那一天的日记我这样写:“回头看我这一年,感觉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做一些无用功,或者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管是爱情还是生活,可是回过头来想想,在我尚有岁月年华的时候,意识到过往的错,于是弥补这份错。意识到过往的遗憾,于是弥补这份遗憾。意识到此刻的对,意识到此生所需所寻,于是决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真正的幸运,是那一句,我还来得及。”
但愿此刻写下这些我还是幸运的,还能来得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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