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天的夜里黑得早,天上的星星一颗颗闪耀,地上的街灯一盏盏亮起,照亮归家的路。
我惬意地走着,虽然有点寒冷,但心中藏着快乐的事,也就不会觉得冷,况且回家有温暖的床等着,脚步是越来越轻。
突然,隐隐感觉有一个人跟着我,我走快,他也跟着走快;我放慢,他慢条斯理。
他为何要跟踪我?劫色还是敛财?可这两样,我一样都不具备。或者是纯粹地想要寻找刺激?天啊,不会吧,我这么倒霉!
想到这儿,我赶紧拔腿就跑,不想被莫名地杀了、煮了、吃了。紧跟者立马跑起来,似乎好像比我跑得快。
怎么办?我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甩掉他。得找到一个跑得快的工具,一边跑,一边搜寻能有一辆小车代替,哪怕自行车也行。
真好,想什么就有什么,在我前方不远处,立着一辆自行车,心喜若狂,紧跑几步,跨上自行车,超速行驶。飞速行驶带来的风刮在脸上,有如刀割一般,不能被抓住,那就只能忍受这疼痛。路边的灯是一闪而过,模糊成了一条线。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被抓住。
那个人好像也加快了速度,可他毕竟跑不过自行车,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有点洋洋得意,也放慢了速度。
过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没想到,当回头望时,他仿佛近在咫尺。慌乱中又不得不加快速度。可这自行车,好像也跑累了,不听使唤,有点偷懒。别无他法,只得另寻出路。
正好来了一辆列车,这趟列车长得看不到尾,黑夜一般颜色的车身,正好与黑夜融为一体。
正想着该如何上列时,列车停下来了,有人下来。我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丢下自行车,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上到车上了。
我得意地看着趴在车门边上的那个人,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长方脸,左脸上有一道疤痕,皱着眉头,穿着披风,披风被寒风拉得咧咧作响。
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人的名字,并快速得出结论,我不认识他。然而,他如此拼命追我,是找我有事,还是有别的令人可怕的目的?
列车速度加快,那个趴着的人被甩下了车,渐渐地看不清、看不见了。
我舒了一口气,全身心放松下来,瘫坐在列车上。
还没等回过神,我发现,逃脱了一场苦难,又进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我不自觉地缩小了身子,等待着另一场苦难。估计下场会很凄凄惨惨戚戚!
我所在的这节车厢,正对着我的大概是位老人,似睡非睡的样子,穿着一件仿佛是袍子的黑衣服,把自己裹在里面,只露一张出苍老的脸,在我上车时,看到他仿佛睁开了一只眼,瞄了我一眼,眼神透着寒光,让我本来就冷的身体打了个寒颤,赶紧避开他的目光。
我小心地惊恐地打量着这个列车,左手边应该是位女的吧,长发飘飘,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子,手扶着一根柱子,婷婷玉立地站着,车上灯光暗淡,看不清脸,只是感觉到我上车时,她转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此时有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的女孩,穿着正常的衣服,黑色羽绒服和一双棕色靴子,显得她很青春活力,说话也正常:“去哪儿?”
去哪儿?我问我自己,可是我的脑子不好使,想了半天,也没搜索出一个地名,只得对她摇摇头。
谁知,她拉着我的手,朝前走。我想挣脱,可越挣她抓得越紧。转眼到了车头,我们俩进了驾驶室,把我摁在了操作台上,让我驾驶。
我连小汽车都没开过,我只能驾驭自行车,开不了这么个庞然大物,着急,拼命反抗,我要回家。对,我要回家!可她告诉我,现在晚了,快学着开车。
我仔细一瞧,驾驶室的操作台有我认识的三个按钮:开始,向左,向右。其他一些稀其奇古怪的仪器仪表,不敢动,怕一动,毁了这列车。
我朝前看了,透过玻璃,看到两边的街道,街道上有各种房子,大小不一,房子里有人在忙碌,一派热闹景象。
这不是到了晚上了吗?怎么这儿好像是白天,而且还那么热闹!等会,我怎么感觉这是在春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懂得我在琢磨什么,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别看了,一直都是这样!”
什么叫“一直都是这样”?
我奔出了驾驶室,朝车尾走去。我走了一节一节车厢,不知道走了多少节,仿佛永远也走不完,前方一直有,一直有,走得我精疲力尽,前方还有。
正当我犹豫该不该继续走下去时,列车咣当一下,我以为要到站了,想趁机逃下车。可是,这辆列车只是打了颤,又继续。
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想看看我坐了多长时间的车了,却发现手表指针停止了转动。以为没上发条,可无论怎么拧,秒针就是不转。我着急,更加用力去拧,秒针还是无动于衷。
我绝望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了那张有刀疤的脸。是他追过来了,还是他根本就在这一列车上?
我害怕地倒退了几步,思索着:这个人为什么要追我?他是与有关系的人吗?这列车有尽头吗?它究竟要开向何处?有下一站吗?……
这时我才想起,车上的那位老人与女士呢?不见了,他们去哪儿了?
我又被拽了一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那位女孩拽着我的手,用一个不知从哪儿找到的大铁锤,一铁锤一铁锤地砸向列车玻璃。在两个人的一起努力下,最终砸开了那块玻璃,此时黑夜进来,我又重新回到黑夜。
走进黑夜时,拉着我手的女孩不见了,那个追我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不见了。路灯下,我的影子忽明忽暗,隐隐约约看到了雪花从天空飘落。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响。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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