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鬼

我叫阿昊，是个赌坊里厮混的烂赌鬼。

没人会打小就是个赌鬼，总是长着长着，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开始向天讨口饭吃。

小城里生活着的很少会被称为书香门第，大家伙各自营生，也少了些门第之见。我打小跟着我奶奶生活，老人家拉拉扯扯的把小辈人养活不容易，小城里多的是靠做泥土手艺过活的匠人，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可这门手艺终究得靠把子力气，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吃过苦，咬咬牙也大半辈子坚持了过来，可这下小辈啊，得读书，读出个朗朗乾坤，读出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小时候是不喜欢赌的，赌在那个小小城里是一个贬义词，邻里乡亲的虽无仇隙，但是暗地里都争一口气，要的是面上荣光，倘若哪家有个浪荡子沾上赌，那肯定是要成为小小城里众人耻笑的对象的，争气争气，争的其是也就是那个面子，这东西沉甸甸的，能砸死人。就这样，在我成为赌徒前的十八年里，我读书读到了书院。离开小城前，我去了趟包子山，包子山是我的小秘密，我从没和人说过。进山口的小道是通往包子山的唯一道路，从我发现包子山开始，我都是这条唯一道路上的唯一的那个人，包子山的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书院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我把他叫做奥斯卡。说句题外话，他和它，对于做朋友来说没什么区别，大多数的人的朋友是它们多过于他们。奥斯卡喜欢赌，他一直都是个赢家，在我和他一起经历过的两百五十一场赌局中，他赢了其中的两把四十九场，输掉的两场，一把输给了一个女人，一把是我代他坐上赌桌的唯一一把。

那是我第一次坐上赌桌，对手是个我看不透的人，一般这种高深莫测的人都会是个高手。可是他开的赌注很高，我很心动，我决定和他赌，赌注是我的包子山。

“奥斯卡，你为什么赌？”

“为了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面子”

“我也觉得是面子。”

后来，我成为了赌坊里厮混的烂赌鬼，我常想着回小城看看，再去看看我的种满麦子的包子山，金灿灿的包子山。可惜的是，我没有包子山了。也许有一天，山口的小道铺上铁轨，我才能坐上这趟开往包子山的列车。

包子山的好，真的很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