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醒来,忽觉出点秋天的况味。
空气不再那么闷,还有了一点凉意。
原来是处暑了。
每年八月二十三号前后,是处暑。这是介于盛夏跟初秋之间的一个节气。
所谓“处”,就是“止”的意思。夏天的暑热将慢慢消退,秋天就要来了。
古人说,“秋初夏末,热气酷甚,不可脱衣裸体,贪取风凉”。
意思是说,这个时候虽然看起来还是酷夏,但已经悄悄摸摸的有了凉意。晚上喝酒吃肉的时候不要再光着膀子了,睡觉的时候盖点薄被单。那些热衷于人体摄影的艺术家,现在也要注意一点,小心着凉。
早上听胡德夫的《匆匆》,听这个白发老翁,唱“韶光逝去无影踪”。
你看,夏天转眼就要过去了,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时间过得好快。
过得好快啊!
我们现在总觉得时间紧迫,那是因为我们对时间的感知越来越紧张。
人在不同阶段,对于时间的感知是不同的。
小孩子觉得时间是圆环。春天过后是夏天,夏天过后是秋天,一个学期结束,下一个学期还会来,年年如此。所以小孩子并不很忧愁又一个夏天过去了。他想的是赶紧把剩下的作业补上,想的是新学期又能见到那些“老同学”。
但渐渐就会发现,时间其实是螺旋形,不断旋转着前进。虽然一年一年往复循环,但毕竟“岁岁年年人不同”。意识到自己在时间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令人兴奋,又有点不安。
也许最糟糕的,是感觉到时间是线。所谓“光阴似箭”。箭飞出去,就不再回来,最终落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说,时间是加速度运行的列车,一开始开的慢,后来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停都停不下来。
这个说法很形象,成功的引发了我长时间的焦虑。所以我一直记得。
但我后来发现,这个比喻太唬人了。
事实上,人只要在不同环境下,对时间的感知就会不同。
二十世纪初,人类学家去到南太平洋的偏僻小岛上,对当地土著进行考察。他们发现,这些“原始土著人”对于时间的感知,跟“现代人”完全不同。
土著居民对时间的感受普遍很迟钝。或者说,他们对时间有自己的一套观念。他们生活作息很慢,走路总是慢吞吞的(除非有紧急事件发生),并且很难守时。他们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想不到很久以后的事情。
这里有一个推论:人对时间的感知是环境的产物。
你想想看,原始部落里的人,是以事件的发生与否来判定时间的。他们以太阳的升降、天气的变化来做标准,而不是以墙上挂着的时钟和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所以我们现在对时间的感知,是被围绕着我们的各种环境因素所塑造的。
从工业革命以来,人们改变了农耕时代的作息习惯,以钟表时间取代日升日落。人们不再依靠天色变换、四季流转来安排生活,而是活在标准度量的钟表时间里。
到了现在,我们的时间是以分秒为基准的。我们的通信是即时通信,微博上的热搜每一分钟更新一次,永远都有新闻在发生。而且从最近的情况来看,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事。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啊。时间岂止是一支箭,它简直就是电影《英雄》里的箭阵,黑压压一片向你齐射过来。
我们无处藏身。
既然我们对时间的感知是被环境塑造的,我们可不可以通过改变环境,夺回一点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好消息是,这确实是可以的。我去年春节时,去了一趟山里。那是广西和湖南交界的深山,以前不通公路,进山需要划船渡过一个很美的湖。那是我年少时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
一回到山里,我就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完全变了。当我闻到那山里空气的气味,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我身体里复苏,好像我重新又跟某种神秘的东西发生了连接。我坐在燃烧着炉火的屋里,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冬雨,内心感到非常平静,外面的喧哗世界离我很远很远了。
当然,我不是说现在就该抛下一切,去过那种隐居似的山居生活。
我想说的是,有些美好的东西并不曾离我们而去。它们依旧藏在我们的身体里,如果遇到合适的环境,它就会复活。
这就像是心里有一颗秘密种子。它将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它将同我一道穿越现实生活的重重迷雾。终于有那么一天,我将来到一个心中的应许之地,让它生根发芽。
回到此时此地,我告诉自己,不要慌,那些东西还在的。你需要的是安下心来,去做那些你现在该做的事。
时间的本质是内容。时间无色无味,没有形状,当我们回过头去寻找时间,我们发现时间是由一桩一桩事件构成的。正如马尔克斯所说的那样:
生活不是我们经历过的事,生活是那些我们记得的事。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时常为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所苦恼,希望你能安下心来,专注去做一些能够获得长久收益的事,去做一些以后能“记得”的事。在一个变幻无常的世界,内心的丰厚和安定,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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