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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翌汐
当合上《优秀的绵羊》的书页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这本书写的是中国的教育现状和社会阶层，恐怕都不会被允许出版--因为它实在太大胆：从批评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开始，到抨击把孩子们塑造成这样的家长和社会，进而反思整个精英教育系统的弊端，最后一章竟是直指统治阶级，辛辣至极。
酣畅淋漓却又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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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批评过应试教育的机械和残酷吗？可如果你的孩子参与这场人生的比赛，你是否也只好随波逐流，将他挤入竞争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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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也和书中的大学生一样，以法学、金融等实用主义的专业为傲，却从未想过博雅教育、艺术、人文对于人生发展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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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也曾追寻梦想，却因为被责任和社会期望所绑架，无力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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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曾对社会阶层日益固化，教育僵化的现状而感到义愤填膺？
本书作者，前耶鲁大学教授德雷谢维奇，带着深刻的审视和思考，在书中一一探讨了这些命题。
01
常青藤，仅仅这三个字就足够金光闪闪。
极低的录取率和苛刻的筛选标准，决定了美国常青藤名校生必然是能力出众、多才多艺、富有领导力的，他们毕业后也势必将成为美国精英阶层的一员：医生、律师、学者、商人……这群优秀的年轻人，头顶光环，浑身上下洋溢着自信，用成功来形容他们的人生，再贴切不过。
可是作者称他们为“优秀的绵羊”。
他们看似自信和光鲜，却因过度的压力而焦虑甚至抑郁。激烈的竞争让他们凡事追求效率，而不得不放弃健康、感情、兴趣、课外活动……他们从小被父母灌输狭隘的职业选择，看似按部就班目标明确，却从未真正审视过生命的追求。他们是能力出众却失去独立思考能力的绵羊，缺乏勇气和想象力，随波逐流、茫然而又麻木。
过度竞争的何止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庭。在这个“赢家通吃”的社会环境里，唯一可靠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赢家之一。提高SAT成绩、GPA分数，通过咨询机构规划尽可能多的课外活动，请名师写推荐信……打造华丽的个人履历必然耗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在这场激烈的升学竞赛中，父母的眼里只有名校。
学生和家长在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拔高分数的同时，大学也在绞尽脑汁提高自己的排名。高校运行日益商业化，由此导致学生和学校之间更像是消费者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学校在乎的是产品或者服务，而不是对学生的高度期望；学校鼓励教授研究课题而非重视教学；学校对学生的职业发展更重视收入而淡化个人价值体现。学校默认了社会价值取向：物质的成功等同于人品、尊严和幸福。
一切都不再理性。
02
教育是当你忘记了所学的一切之后所存活下来的那一部分。
--哈佛大学前校长詹姆斯·B·柯南特
大学和教育的使命是什么？
大学教育的目的，绝不该仅仅是培养职业能力，真正的教育也绝不仅仅是给学生一份个人简历而已。
大学承担的责任，是教给学生思考，帮助学生生活得更加警觉、更有责任感、更有自由度并更加完整，帮助学生寻找并建立自我。每个人在大学期间真正需要培养的是反思的习惯，避免掉入他人哺喂给你的思想以及为你设计梦想的“二手生活”。
作者呼吁博雅教育（Liberal arts）。正如万维钢在《统治者和“拒绝被统治”者的学问》中所诠释的：博雅教育培养的是具有自由意志和独立人格的人，也可以说是“拒绝被统治”的人。博雅教育的终极目标并非实用主义，而是培养学生超越空间和时间来思考问题、不受工作性质所限制的能力。
或者说，独立思考、交流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万维钢称之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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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或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被动地接收家庭和社会灌输的价值判断，而从未自由思考过：什么到底是你真正想要从事的职业？你的生命所追寻的意义是什么？又或者是，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独立思考，明白“我是谁？”进而思考“我要什么？”构建自我意识，发现自我价值，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他人期望的阴影之下。
当然，作者并没有回避追寻理想所要付出的代价，成功和失败就像孪生兄弟如影随形，因此你在选择的时候也必须克服恐惧，清楚自己要放弃的，并勇于承担风险。
如果你未曾放弃什么、那根本就谈不上精神勇气。挫折、牺牲、内心挣扎、出师不利、走弯路、与家人和朋友之间的矛盾等，这些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走向独立的特征。只有痛过，才是真实的。
理想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珍贵，它给予我们力量抵挡地位、财富和成功的诱惑。
无论如何，最后的评分只有一个：你是否过上了一种自己满意的生活。
04
在看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不断反思和审视。不止反思自己是否能够清晰定义和评判生活和梦想，也不断提醒自己反思和关注孩子的教育。同时，更开始审视整个教育体系的商业化和实用主义倾向。
而作者在最后一章所揭示的，所谓的精英教育，早已通过各种苛刻的筛选标准，把社会底层排除在竞争之外了--如前所述，打造有竞争力的个人履历非要大量的金钱不可。而名校校友的捐赠、子女优先入学等政策也进一步固化精英阶层的统治地位。
作者呼吁打破这种阶层固化，呼吁“不是让所有孩子都能上常春藤盟校，而是要让那些没上常春藤盟校的孩子，也能享受到一流的教育。”
可我只能悲观地认为，阶层固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打破。
因为有能力改变现状的，难道不是这些跻身统治阶级的精英们吗？可是无论是哪个阶层出身的孩子，一旦通过努力挤入精英阶层，那么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也将摇身一变成为这个阶层的坚定守护者，又怎么会去打破它呢？
恐怕作者不得不遗憾了。
虽然社会和教育的现状难以扭转，但个人追求和生命的意义，却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探索，并为之付出代价的。我认为这是本书对于个人而言，最大的价值。
谨以此为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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