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折肆与津叩二人从学堂大门走出,见一算命先生,兴趣大起,便给了他15文钱让他帮哥俩算个命。算命先生捏了捏手,突然脸色一变。
“阔姥爷们,怕是金身被啃,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二人见状,有些好奇的上前:“会怎样?”
算命先生的手又开始捏了起来,皱着眉头,“会怎样?”二人再次问道。
“二位爷……怕是不惑之年有一遭命劫,难渡啊!”
那个瘦矮的有意盯着算命先生的眼睛,算命先生也回盯着他,“你怎么不是个瞎子?”瘦子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不是瞎子!”那个高胖的又附和了一遍。
“哎,我也不知道。”算命先生摸了摸眼皮。
“你分明就是个假算命!”胖子挥了一下袖子,走开了。“哎,等等我!”瘦子跨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这是钱,接着。”向算命先生扔过来一绳钱。
直至二人走得没影了,算命先生才长叹了一句。
“年轻气盛,年少轻狂啊!哎——!”
很快,他们就到了而立之年,猛然回想起那件事。便请来一算命先生,结果说法却与先前的一样,便忙问:“怎么破!?”
算命的犯了难,拱着手说:“我见识浅薄,不知道此灾何破。”
他们慌了,跑去多年前那条街找寻那位算命先生。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那算命先生已经成为老先生了,身上穿的袍子还未出现破洞,只是旧了许多。
“先生!而立之祸该怎么破!”还是那个瘦矮的,只是拱着手,尊敬的看着老先生。“请先生告知!”高胖的也恭敬的拱手。
但很快的,他们突然发现老先生的眼神已经无神。
“先生!你的眼睛……”二人异口同声。
“我想,我的技巧应是过于好了,引得上天嫉妒,戳瞎了。”老先生笑着摆摆手。又忽然正经的对着他们谈起了劫难。“老先生,同我们去茶馆吃点茶点慢慢说吧!”胖高的恭敬又恭敬,生怕算命的反悔一样。
“不了,就这说,不予打扰车夫的闲暇时间。”老先生抄着袖,“需要一茬药芥子,这药芥子生于高山辟水,不好寻找,但。”
“但什么?!”瘦矮的惊喜的耸起肩。
“年轻时与一疯癫道士交好,直至现在仍是好友,你们可以去他那。”
“他手里有药芥子。”老先生又补充道。
二人激动的向老先生走近了几步,“在哪?!”
“山林之中,自有答案。”
老先生丢下这些话便离开了。
“药芥子…药芥子。等一下,名字是什么?”瘦矮的突然说。
“不是说自有答案吗?折肆兄,我们明日便去吧!”
二人回到了家,整顿了一下,第二天清晨车夫也没有叫便离开了。
在山林中找寻了好久,几近黄昏才找到一座冒着炊烟的茅屋。
“嗯?你们是何人?”道士故作迷糊的问道。
“晚辈王折肆。”瘦矮的答了话。
“在下是王津叩,且都是读书人,听闻算命先生找药芥子而来。”高胖的拱了拱手。
道士哼了一声,“儒家学子也向我这种孤家寡人恭恭敬敬?”
“先生!请帮!”道士随即朝瘦矮和高胖的扔了一把笤帚。
道士又回了屋,吹起了炊烟。
“怎办?”胖高的茫然看向自己的兄长折肆。“扫呗,还能怎样!”瘦矮的不情愿的扫起了地上的落叶。胖高的也跟着一起扫。
不久,落叶就被堆在一起,扫地算完成了。可屋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二人站了许久,想坐下,但又想起什么,只得站着。
天色已经深黑,道士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屋,满意的巡视着院子里整洁的土地。“去收拾碗筷吧,有些吃剩的,你们若不嫌弃就吃吧。”又回了屋,没了动静。
“我们是帮工?家仆?还是别的什么?啊!!!!!”他俩哪受过这种气,朝着屋内怒吼道。可屋里什么声响也没有,他俩没办法,大眼瞪小眼,只能进去将碗筷收拾了。
睡觉怎么办?道士早已为他俩备好了草席,就在他俩面前。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还以为是一摊烂杂草。躺了上去,便睡着了。
“药芥子……药芥……”二人异梦共语的呢喃着。
清晨,他们被冻醒了,随后听到了古筝的靡靡之音。悠扬而婉转,好似溪水叮当,好似玉器玎玲,好似鸟儿鸣道,又好似书童诵经。
二人不知不觉,竟在这琴声中生活了5余年左右。时间似长非长,似短非短。往长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惊讶,5年间仿佛有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又未曾去记住,这些年过得飘飘而又忽忽。往短了说,又较长的,那瘦矮的胖了点,胖高的又壮了些。已然不去用瘦矮和胖高去形容了,而去直呼他们的姓名。
折肆在一次洗衣裳的过程中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室,他有妻子和3个孩子,现在的话,孩子也该识字了,妻子也该想念自己了吧。愈开始分了心做事,到最后反而偷工减料,整个人也颓废了许多。
而津叩呢?则变得壮硕了,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游刃有余。津叩无非也想见自己的妻儿,可他心知肚明,不渡这个难,回去之后衰弱死掉的话,反而更对不起日夜守候的妻儿了。于是就更卖力的做着这些事,闲暇时也会让道士教自己几下古筝。
“已经六年了,今天就是第六年,你们走吧!”道士对已经做完事的兄弟俩说道。
“药芥子呢?”津叩问道。
“已服用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芥子只要每日于汗水混合相当外敷,那药芥子被我编进了高粱糜子里。”道士坐在庭院里,又重复道,“你们走吧!”
“救救我!大师!救救我啊!”折肆突然跪在道士脚下央求道。
“没有用了,明年你俩刚好不惑之年,我这里没办法了,求孔子吧。”道士拿拂尘扫了一下他的脸。
王氏二兄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家人们,邻家们都对着他们俩嘘寒问暖。
折肆只是强颜欢笑着,进了屋便寻自己的妻儿去了。
人们都惊奇,津叩比先前壮硕多了。有人说他是关公转世,又有一些小孩见到他,便崇拜的说道:“车夫都没你壮咧!”就连妻儿都惊奇,津叩只是尴尬的笑着,忽而又说:“我去街上见一下那位先生,带些糕点马上回来!”
折肆躺在床上,发觉自己气短,索性同津叩走到街上。那算命的已不在街上,不知去向了。
“咳,呕……”折肆突然弯着腰猛咳,几抹血被他咳了出来,挂在了嘴边。“什?大哥你怎么?”津叩忙去搀扶住自己的大哥。虽然他只比津叩大那么几秒,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论辈折肆干咳了几下,便没声了。再醒来,他只看到一群人影围着自己,忽然想起道士所说的,断断续续的吐出了:
“去,求孔子,我会,好的。”
一年马上又过去了,王府的人们忙上忙下。面前是王氏历家的祖牌,那些祖牌都已发旧,只有折肆的还是新添的。
津叩长跪在蒲团上,憋了好久,才哭喊出一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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