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护卫队围在姚府门前,当高公公举着圣旨缓步走来的时候,两人打的水深火热。
“将军!高公公前来宣旨!”羽毛跑过来,冲两人喊道。
“宣什么旨?”姚曲将出手的剑锋收回,蹙眉问道。
近来国内治安良好,其他地方也没听闻有何战事,怎么跑府上来传旨,有什么紧要之事?
“或许又有什么赏赐吧!”段恒打趣的说。
姚曲刚要挪步,羽毛又喊住了她:“将军,高公公指明要段少爷也去接旨。”
这下姚曲更为疑惑了,高公公怎么会知道段恒?还是皇上?
“我?”两人怀揣着心思,走向庭院。
高公公神态端庄的立着,见着姚曲,微微颔首。
“姚将军。”
姚曲摆摆手:“高公公不必多礼了,只是今日这圣旨所为何事?”
高公公笑而不答,眼神看向段恒,举起圣旨,以他特有的刺耳的嗓音宣道:“圣旨到!”
姚曲和段恒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亲以定,惟才以夺,三皇子齐段恒,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尽承帝王之风,故封太子,不日行册封大典。
钦此。”
齐?段恒?三皇子?
姚曲惊觉的抬起头,紧盯着身旁的人。
“太子,接旨吧。”高公公冲着匍匐在地上的段恒,说道。
段恒抬起头,徐徐起身,缓缓接过圣旨。
“太子,皇上要老奴带话来:“尽早监国辅政,他已将殿下搁置太久,是时候出鞘了。”
高公公一甩衣袖,挪着轻巧的步子离去。
姚曲这才起身,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曲儿?”他轻声唤她。
“太子。”她冷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感情。
而就在不久前,她还悉心的为他掳直被风吹乱的发带。
“对不起。”段恒低下头,像一只犯了错的小兽。
“太子尊贵之身,何必?”
“我也是,无可奈何。”是啊,生逢乱世,地处高位,总归有些东西身不由己。
“曲儿,你知道吗,当年我的母妃被赶出宫的时候,我还只是她怀中之婴,却似是听到那人心叵测,后宫之争的邪恶声音。”
“母妃出身低微,然而甚得帝王宠爱,皇后又怎能容忍她。”
“可怜的父皇,能将万里山河揽入手中,那又有何用?最终连心爱的人也护不住。”
“母妃在被逼无奈下削发为尼,走投无路时饮下毒药,他只能视若无睹,帝王的悲哀。”
“如若不是师父将我救上山,怕是也随之西去了。”
“但师父始终不愿将我认作弟子,因为我将来会双手沾满鲜血,会玷污他门中的名声。”
“你说,命运何其残酷。”
段恒也不管她应不应声,依旧絮絮叨叨说给她听:“你当初救我时追杀我的那些人都是皇后派来的。”
“我还活着的消息一传出,后宫就开始蠢蠢欲动不择手段。”
“看来这宫中的风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甜。”他仰天长叹道。
“姚曲。”他看向她,眼神深邃且深沉:“我不会如父皇一般,我定将大齐的风气肃正,铺十里红妆来迎娶你,独守你一人,从此江湖再无打杀,山河再无战争。”
临行之际,他给了她一个郑重的承诺,许了她一个梦幻的将来。
却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要。
“等我。”段恒最后说道,然后转身决然离开,步伐坚定,气质坦然。
姚曲自始至终未言,在这沉寂的清晨之光下,记忆翻涌而来,心底有根弦不得不渐渐断开。
“将遇一人,身份尊贵,至高无上,遇见他,是不幸的开始,成婚之际,便是不幸的结束。”
姚曲苦笑着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终究被命运作弄。
生生世世,别无选择。
大齐三十二年,齐皇病重,三皇子齐段恒加冕太子,监理国政。
大齐三十四年,九皇子齐誉在其母妃胡氏的支持下拥兵三十万发动政变,厉风将军姚曲携十万厉风军将其拦截,并斩杀五万叛乱者,彻底粉碎了这个荒唐的皇帝梦。
太子念手足情深,请奏齐皇,将九皇子齐誉和其母胡氏发配封地,自此偏安一方。
事后,天下皆言,太子仁德,天赐之福,赤子之心。
大齐三十五年,齐皇驾崩,新皇登基,从此飘零一骑绝尘去,只道世间本无常。
“曲儿,这是我们的江山。”
段恒指着万里河山慷慨道:“朕和你的江山!”站在护城楼的顶层,整个皇宫城一览无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王国无边无际。
姚曲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他那起伏的肩膀是抑制不住的欢愉。
她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声道:“恭祝吾皇,千秋万代!”
段恒转过身看了看她,微微扬起唇角。
“曲儿,朕需要你。”
良久,他叹息说:“九皇子齐誉,本就不足为惧,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然而三皇子齐奕虽是个愚钝的蠢货,但其母顾皇后却根基牢固,家族庞大,其舅顾丞相更是在朝中呼风唤雨,这倒是朕最为忧心的。”
“眼下,朕虽有你和厉风军相持,上次兵变之后也有不少朝臣倒向朕,但顾氏一族依旧是强有劲的敌人。”
“如若不能铲除异己,朝局实难稳固,眼下要做的,应将党派彻底归一。”
他目光执着,那是天生的王者。
早朝上,段恒冷眼的扫视大殿上一众跪地的臣子,久久不让平身。
那些常年养尊处优的老臣,双膝开始酸痛,也不敢吭声,有的微微抬起头去看龙椅上的人。
“梁大人。”远处的目光直面而来,梁守仁轻轻动动身子。
“看来梁大人确实身子骨不行,才这一会儿就支撑不住,难怪无精力管教儿子。”段恒冷冷的说道。
粱守仁疑惑不解的抬起头,不知此言何意。
段恒起身,走至殿下,将手中的奏折扔至他面前。
面向一干大臣,说道:“众爱卿对大齐的朝廷忠心耿耿,朕自然看在眼里,只是,闲暇之余,多兼顾家人,万不可放纵自己的子孙,为虎作伥。”
梁守仁颤巍巍的翻开奏折,上面的字眼醒目非常:梁太尉之子梁青,私自贩卖苦株陀,并逼迫大量奴隶试药,如今以致多人遇害,请奏圣上彻查。
“皇上!”梁守仁将头贴在地上,沉声道:“皇上,小儿生性胆小,绝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定是有人诬告陷害,臣冤枉啊!”
苦株陀是产自西域的一种剧毒植物,且极具传染性,若将之与特殊药材加工制作,生产出一种新型消遣物,人若食之少许,会浮想翩翩,登至极乐,若长期食之,则会萎靡不振,日渐衰老。
十年前曾有人不慎将苦株陀带入齐国,致使一方瘟疫盛行,百姓受其残害,先皇下令烧毁这种植物,并明令,凡是持有者,买卖者,或是无意带入者,全部格杀勿论,严重者,满门抄斩。
“哼,冤枉?”段恒睥睨着脚下之人,说道:“私贩毒物,残杀奴隶,梁大人可知,其任一一罪都足以诛其九族,你跟朕说冤枉?”
“臣…臣…”梁守仁惊然抬头,额上早已挥汗如雨,他跪求道:“小儿定然无这胆子,臣回府就责问这逆子,若真有此事,臣定当杀了这逆子谢罪,还望皇上明鉴。”
“哦?”段恒勾唇一笑:“梁太尉说令郎胆小怕事,不会肆意而为,那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这下,梁守仁宽大的朝服都被浸透了,他余光感受到一旁丞相殷殷的目光,头埋的更低了。
“文将军!”段恒见他久不答话,向一旁唤道:“朕命你彻查此事,抗令者,绝不姑息。”
“是!”一年轻的将领拱手应道。
“散朝!”
段恒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姚曲直挺挺的跪立在角落,旁观这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
终于开始了,和二皇子正式宣战。
短短三年,他心思之缜密,嗅觉之敏锐,做事之雷厉,已不是她能全然猜透的,这般遥远,远到看不清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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