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的周遭的小镇子,外人对外提起的时候总是会把归属户籍落在繁华城市的名上。可能是因为说小镇子不够洋气,也可能是因为说小镇子,更多的人没有听过。
清嫂就是这个小镇子的一份子,很多人提起清嫂,总是不同的反应,东巷子的胡婆,和西巷子的徐妈,在这太阳底下磕着瓜子,是家里搬出的小木桌子,2把藤椅就是她们的下午时光,清嫂正收拾完自己,从里屋往外走,手上提着一袋子的吃食,
胡婆和徐妈就热情的打招呼,小镇子里的人总是热情的,熟根熟底,邻里的时间也都是漫长的岁月,青春熬成一群老大妈。
『清嫂,又出门看女儿啊,』胡婆:
是啊 ,女儿说想吃这,给买了给送过去,你们先忙,我赶着去坐车,回来,回来聊。
清嫂,回了一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唉,阿清真好啊,女儿天天想妈,我们家不着调的。」
可不是么,儿子就是没有女儿省心。。。。。
徐妈,和胡嫂在相互吐槽中说起自己家的儿女。然后在暗暗比较,回家数落数落。这样的场景总是时常重复。
清嫂是镇子时常被八卦的,出名的,清嫂是一个人带大的孩子,男人早些年外地打工的时候出轨了,小镇子也没有办红本子,男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和别人走了。
清嫂在小镇子初中教书,人长得秀气,也要强,还是个大学生呢,那个年代去过北京天安门的大学生,那都是个顶个的羡慕啊,因为带着个女儿,相亲了半辈子,处过几个,最后也没再成过家。
有钱,有本事,长的好,最后,到老了,到老了,还是一个人。镇子里的人,总是很惋惜,时长的长吁短叹的谈起。然后笑着笑着就散回了自己家,该带孩子带孩子,该做饭,看好自己的老公。
清嫂偶尔也会加入,周遭的人带着孩子的,总是拿清嫂的女儿墨狄说教到自己的娃,{你看,小狄之前多不懂事,说的那些混账话,还一个人离开家那么远,丢下自己的妈,搞些不正经的事业,现在多好,就在城市上做做文职,懂事了知道陪着你清嫂,,,,,,}诸如此类的话,叛逆的小狄长大了,从不懂事,到长大了。
墨狄,19岁上大学离开家,其实就没回来过。当然也从来听不到这些言语,但是清嫂会带去的,带去老家人的问候和成见。
墨狄,木然的从床上坐起身子,阳光很刺眼的从铁栅栏的窗外投进来,条纹的衣服,白色的床。还有一群白衣的工作人员在边上走走,探视。
走过长长的走廊,这是这边的入乡随俗,在固定的点,有人会喊你起来,在固定的地方吃固定的饭,在固定的地方领取药品,在固定的时间,去健身走走,这是一个孤独的地方,墨狄不允许和任何人交流,也没有人被允许和她交流。
然后会早早的在吃过药的困意涌上心头的时候,自己和自己道一声晚安,然后在白色床单拉起来的那一秒开始沉睡。
第二天开始有一些不同,白色护士服的云云,在墨狄的房间外面喊:墨狄,快起来,你有人来看你了。
墨狄跟着云云在一个空房间坐下,没多久清嫂就打开门,云云:阿姨,你们聊,你们有2个小时的时间,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云云是一个安静,腼腆的姑娘,她笑着轻轻的掩上门。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凝固,僵硬的不仅仅是这一片安静的空间,还有一张长桌上,面对面的一对母子。
下午2点,正是阳光正热腾的时候,但是这个屋子,被阳光躲过去了,远远的躲过去了,能照在身上的,只有屋子顶上的白帜灯。很亮很亮的灯,但是一点都不暖。
墨狄觉得动作,思维都开始放慢,连挪动都变得很迟缓。
刺啦,『墨墨,妈给你带了好多吃的,好多水果,好多蛋糕,好多的零食』
塑料袋打开的声音,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好刺耳。墨狄愣愣的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看着她靠近自己,看着她一脸热情,一脸高兴的说着点什么。
墨狄看着清嫂,想是散光的瞳孔在努力的聚焦,努力的用力看着对面的母亲。
然后低着头,左手握紧右手,左手微微的用力,按着右手,偶尔的回复一声怯生生的 好。
清嫂看着墨狄,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墨狄的左手,用力的掰开墨狄的左右手,然后握紧。
墨狄在那一瞬间,全身的收缩,虚弱的被掌握着。只能虚弱的收紧自己的手肘。脑子一下子的空白,空白,空了。
那模糊的人影更被散开,连耳边的声音都散开了,像是被静音的喇叭,一块失去连接的蓝牙耳机。
另一边,清嫂很高兴,那种愉悦,清嫂看见墨狄乖乖的坐着,乖乖的听着她说着一些家常话,偶尔的附和。清嫂摸着墨狄的纤细,白皙的看得清青筋的手,心里涌起的是一种欣慰,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再也不想以前那么叛逆了,像一个乖孩子。
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清嫂心里这样不断的告诉自己。
很快2h就过去了,云云轻轻的敲门,打断了清嫂的关心。这对清嫂轻轻柔柔的打断,却像是一把木头,推进墨狄心里的大铜桶,震醒了墨狄的神志。
在从房间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墨狄深深的吸了好几口,像是被淹没在水中打捞起来的身体,在一阵呛水以后,往身体里填充着氧气。
清嫂愉快的哼着古老的曲子,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镇子的人都知道了,清嫂家的女儿,又想妈妈了,大家都羡慕的道喜了。
大家都羡慕这样频繁的团圆。
墨狄的生活变了,又变了。她已经记不得第几次变了,固定的行程里除了那些日常,还有每周的探视。
她的记忆力在衰退,但是每次散步的时候 她都会高高的仰起头,记录下头顶上那一片没有铁栅栏,看不到围墙的蓝天和白云。
和小镇子一样,多年以后在偶然的机会,大学同学会的时候,因为墨狄的缺席,他们就调侃起了这个姑娘,那个粗粗鲁鲁的,大声说话,大口喝酒,会开玩笑,会笑出一长串的。爱好自由的射手座假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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