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瘦仙人,穷活计。不养丹砂,不肯参同契。两顿家餐三觉睡。闭著门儿,不管人闲事。
又经年,知几岁。老屋穿空,幸有天遮蔽。不饮香醑常似醉。白鹤飞来,笑我颠颠地。
这一首词,牌名《苏幕遮》,单道这女神君倾落行事不拘,颠倒由心,醉酒误入东灵山,巫妖战场显神威,枫海狼烟战鲲鹏,负登天河寒冰灾。
原来这倾落见着那黄泉水底的“九灵神府”甚为漂亮,于是便央这始麒麟骨精骨尘也为她操办起建筑神府一事,又问了骨尘一些事情,携了一坛九灵神府中的酒,便飞身出了碧落黄泉。
她本是个不分方向的,又碰巧这九灵神府中的酒酿了千年,喝的她略微晕酣,在大荒境内毫无目的的飘荡,忽然嗅到巫妖之战所四散的血腥与怨气,眸中灵光一闪,便飞了过去。
忽听到那妖师鲲鹏吹奏噬魂骨笛,蛊惑灵兽心智、迷惑众生感官,使得生灵失控,想着这是个宝贝,顿时眼睛之中一道精光闪过。
被她看上的宝贝,还能怎么样?
据为己有咯!
不给怎么办?
抢咯!
因此面对一脸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惊愕,死死攥着笛子不撒手的鲲鹏,她十分利落干脆的,抄起酒坛子就砸……
倒也是这鲲鹏极是不走运,刚要化出原形,想要张开巨口吞没掉她,却又被她十分干脆利落的捆绑了起来,打晕带走……
倾落倒是也不管这战场上有何情况,也不管自己醉酒之下引起的这般变故,反正心下觉得宝物宠物都拿拿好了,直接打道回府。
但这不认路不辨方向,可让她略有头疼,立于云霞之上,这般矗立了许久……
因为……她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忽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红袖一扬,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滚至她身前,正是那被打包的严严实实的妖师——鲲鹏。
倾落见那鲲鹏被她毒打一番,倒是颇为老实,仰视着她的眼神之中颇有畏惧的神色,这令倾落颇为满意,乖才对嘛!
这妖师鲲鹏是上古妖兽所幻化而成的,有通天本领不说,在这妖族多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那曾经历过这般待遇,但他也是聪明,自然是知道面前这位行事不拘,脾气又颇差的美人能力定是在他之上的,惹不起,自然要乖乖的了,毕竟挨打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倾落道:“我乃是这九州八荒的女神君——落神神君,名唤倾落,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上古尊神,因我自洪荒苏醒的时后贪睡了万年,因此这外界的人并未过多知晓我这个神君。”
等她做完自我介绍,那妖师鲲鹏眼神真挚的看着她,点头如捣蒜,心里暗暗道还好自己未与她动手,不然以神君的能力怕是他要损伤不少修为的。
倾落又道:“我不似那些仙山福地的上神神君一般的做派,所以你只要听话,我不会为难与你,若是你不听话,那可是有你的苦头吃的。”
妖师鲲鹏又是一阵点头,这位女上神哪里有神仙做派,之前那一身煞气的样子,倒是像个毁天灭地的魔神一般。
“我见你原形本是条鱼,本想带回黄泉碧落去做宠物金鱼,养在这黄泉之中,但是你又颇为庞大气派,所以本神君决定给你升级一下,你还是给本神君当坐骑吧。”倾落说这番话时,颇有一番这是本神君给你的殊荣的感觉。
鲲鹏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却也迫于倾落神威的压力,不得不连连点头。
“甚好甚好,那我们这便回家,我居于黄泉碧落,在这大荒世界的极北尽头,你且伏我回去。”倾落说完便抽回鲲鹏身上的束缚,飞身卧在鲲鹏巨大的脊背之上。
鲲鹏思索了一下,这位神君刚说的她住的地方是黄泉碧落,又想了一下他被这神君带着是一路向南飞行,心下才明白,感情这个女神君是个路痴啊!
也不敢耽搁,鲲鹏驮着倾落,便向北飞行而去。
“对了,还有件事情,我要与你说。”倾落此时正是酒酣,已经有些困倦,忽的又开口说道:“你既为我的坐骑,那便是我落神神君府上的人,这若是有人欺负于你,你便要告诉我,我肯定是要帮你欺负回来,出上一口恶气的,所以你可记住,便是在这外面闯了祸,也是有本神君撑腰的。”
说完这话,她的眼皮终是撑不住了,就在这鲲鹏原形的大鱼脊背之上酣睡了起来。
这鲲鹏不由得一笑,这个女神君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这九天九地之内的神仙们在他眼中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像是她这般单纯潇洒,又似个少女心性的神仙还真是头一个,也不知她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还是真的就这般简单的便信任于他,也不对他施以禁制,便就这般安心的睡着了去。
一路奔北,正遇一处严冬之景,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
鲲鹏匐着倾落正当行处,忽然又遇一座大山,倾落忽然转醒,眼睛还未睁开,便说道:“好香的酒。”
于是她便叫住鲲鹏,在此地略做停留,且看这一处,雪欺衰柳,冰结方塘,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路窄崖高,石多岭峻。
疏疏修竹摇青,郁郁乔松凝翠,几间茅屋半装银,一座小桥斜砌粉。篱边微吐水仙花,檐下长垂冰冻箸,飒飒寒风送异香,雪漫不见梅开处。
鲲鹏化了人形跟在倾落身后,向着山顶的茅屋而去,他二人也不腾云驾雾,便是这般悠闲的自山腰向山顶慢慢行进,倾落长年在黄泉碧落昏睡,而黄泉碧落是冥地仙境接壤之处,并未有春夏秋冬四时之分,因此她也未怎么经历过这四时景象,看着这不断飘落着白雪的峻山颇有几分新奇。
“神君之前未见过雪么?”鲲鹏看她见这冬日景象,这般新鲜好奇不由得问道。
“黄泉碧落无风无浪,无雨无雾,更是没有四时景象的,而且……”倾落说道这里,略有不好意思,又接着道:“而且呀,我很是嗜睡,这九万九千的年岁里,一大半都是睡过去的,就连这飞升神君的劫难也是在睡梦中渡的。”
倾落虽然是个神君身份,但毕竟长年不出黄泉碧落,也不知晓人间事,也不拘泥世间礼节,因此也没有什么避讳,就这般自然的与鲲鹏说了自己的经历。
“不论过程如何,神君毕竟是神君,这般地位是天地公认的,也是天柱之上明明白白所镌刻的。”鲲鹏又道,知道自己不敌面前这位少女神君,鲲鹏索性也不急不恼,只想着切在她身边静观其变。
“恩……酒香处找到了。”倾落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点阴影,她嗅了嗅说道。
只见面前烟凝山紫归鸦倦,远路行尽银屋见,风袅炉烟清庭院,门厅藤萝上栏杆,雪压游廊雾罩堂,蝴蝶梦中人未现,好一个精巧别致的院落。
倾落嗅着那重重的酒香,推开门扉,径直朝着这屋子后面走去,原来这庭院后方,有着一处雪洞,这里的主人倒是颇有情趣,想得在雪洞里闲耍散闷,再饮上几倍温酒,好生的惬意。
倾落进了那雪洞,但见观雪洞冷如冰,里边放一个兽面像足铜火盆,热烘烘炭火正旺;那上下有几张虎皮搭苫漆交椅,软温温纸窗铺设,而桌椅之上正端坐着一个男子。
听见声响后,他缓缓抬起头。
是个青年男子,是个……很好看的青年男子。
倾落自认活了这九万九千岁,从未见过那样一位人物。
这男子可是个丰姿英伟,耸壑昂霄,仪容秀丽,术冠长安之貌,身穿玉色罗绒服,头戴逍遥一字巾,又是个步履端祥,循规蹈矩之派,他端着酒杯,正欲饮酒,忽见的他二人出现,一时愣住。
潋潋融融的雪色里,似乎记忆深处有个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那影子越发清晰明亮,答案呼之欲出,却在最后一刻似利刃卡在了咽喉,再不由得分说。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仿佛穿越了及其漫长的一生,时光不断的流转。
倾落眼看着那男子从容起身,行至身前,突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果然,美色误人。
他缓缓举起手,似要抚摸倾落的脸庞,却又堪堪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只是盯着倾落,眼波之中生出几分温柔的神色,不由得道:“你,回来了……”语调竟有几分颤抖。
倾落闻着酒香寻来,却忽听到这男子这般动作,又说了句‘你来了’,目光中有几分迷茫,不由得好奇道:“你认识我?”。
那男子还是盯着她,本是个让人觉得有几分清冷疏离感的冷漠男子,却是对着倾落的时候,言语和神情都极为温暖柔和似是那阳春三月的融融春光,他声音似缥缈而来,显得极不真实,“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呢。”
“漂亮公子,你家的酒好香呀!”倾落只觉得他这般个相貌清隽的男子,又对她态度不错,想来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坐到了那男子刚刚坐着的对面,鲲鹏便立于倾落身后。
“若姑娘不弃,可一同饮几杯薄酒,共赏终南山雪景。”那男子坐回原位,抬手为倾落倒了一杯酒。
“多谢你啦,倾落就不客气了。”她清清一嗅,那酒气之中带着几分花果香气,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倾落饮完一杯,但见那男子握着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漂亮的眉眼之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似是欣喜,却又淡然,似是哀伤,但又温暖,似是一块寒冰,但又像是藏着火焰。
倾落没经历过什么世间事,自然也是没懂这男子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又将自己认作了与之相似的朋友,所以不免有几分怔忪。
“我有那么像你朋友么?”倾落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问道。
男子看着眼前的倾落,妆颊金雁斜,黛眉青螺浅,转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懒拂素容装,闲倭翡翠裙,再配着这雪帐罢炉熏,只觉自己近来心更切。
倒有词曰:
梦怕愁时断,春从醉里回。凄凉怀抱向谁开。些子清明时候、被莺催。
柳外都成絮,栏边半是苔。多情帘燕独徘徊。依旧满身花雨、又归来。
一首《南柯子》倒是能略诉他此时此景的心声,只是前尘往事翩跹过,神女已非梦中人。
曾经的过往,她全然不记得了,不过也好,他虽盼着她记得自己,却也盼着她莫要记起。
“是我唐突了姑娘”那男子说完,又饮了一杯酒。
倾落本身不似这世间姑娘那般拘谨矜持,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因此道了句‘无妨’便又专心于那美酒之上了。
有僮仆前来添碳,那男子又命僮仆取素果品,炖暖酒,与倾落荡寒。
须臾又有僮仆送滚茶乳饼、新鲜的水果,放置于桌上。
这雪洞四壁上挂几轴名公古画,却是那──七贤过关,寒江独钓,迭嶂层峦团雪景;苏武餐毡,折梅逢使,琼林玉树写寒文,说不尽那家近水亭鱼易买,雪迷山径酒难沽,真个可堪容膝处,算来何用访蓬壶?
那男子与倾落各饮了几杯,又至洞外观景,并邀二人尚园。
倾落只觉雪中略有几分寒意,鲲鹏跟在后面却心道‘这公子忒没算计!春二三月好赏花园,这等大雪又冷,赏玩何物!’
却不料雪景自然幽静,游赏以宽怀,且他这园中更有一番天地,遂此邀请到园,但见──
景值三秋,风光如腊,苍松结玉蕊,衰柳挂银花,阶下玉苔堆粉屑,窗前翠竹吐琼芽。
巧石山头,削削尖峰排玉笋;养鱼池内,清清活水作冰盘。临岸芙蓉娇色浅,傍崖木槿嫩枝垂。
秋海棠,全然压倒;腊梅树,聊发新枝,牡丹亭、海榴亭、丹桂亭,亭亭尽鹅毛堆积;放怀处、款客处、遣兴处,处处皆蝶翅铺漫。
两篱黄菊玉绡金,几树丹枫红间白,无数闲庭冷难到,且雪积如山耸,云收破晓晴。
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地裂因寒甚,池平为水凝,渔舟不见叟,山寺怎逢僧?
倾落曾闻,昔有人嫌魔诘之冬景芭蕉,割蕉加梅。冬则冬矣,然非王魔诘冬景也。其中骀荡淫夷,转在笔墨之外耳。
此刻她轻衣无暖气,袖手似揣冰,略感周围似是有些寒意了,男子将白色貂裘裹在她身上,轻声道:“我这里没有女子衣衫,姑娘先以在下的貂裘挡寒吧。”
“顾南风,你人可真好,又会设计房子,又会打理花草,还会酿酒,人又贴心。”倾落笑着说到:“我这般打扰,倒是很不好意思呢”。
原这男子名唤顾南风,是个修仙之人,常年幽居于这终南山上。
顾南风轻启薄唇,说:“倾落若是觉得今日我这番招待让你觉得颇为打扰于我,那我便也向倾落要些回馈吧。”
“如此……”倾落挑了挑眉,“那是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开玩笑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谁知道他这是要自己回馈些什么啊,这单生意真的是失策、失策……果然喝酒误事,便宜不能白占。
顾南风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姑娘府上可有金阙屋玉仙廊?”并向着倾落的方向进了一步。
倾落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道:“没有”
顾南风又向前两步,问道:“姑娘府上可有百花园金鳞池?”
倾落又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说道:“没有”
顾南风又向前进了一步,问道:“姑娘府上可有桃花醉桂花酿?”
倾落又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说道:“没有”
顾南风双手作揖,对倾落说道:“那便有劳倾落姑娘了,南风想前去叨扰。”
说罢,一脸认真地盯着倾落,目光灼灼。
倾落看着眼前对她行礼的顾南风,面上一片惊讶的神色,樱唇微张一时不知应作何反应。
她…她…她没听错吧,他说的可是想要前去叨扰?
他…他…他没说错吧,自己都说了府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连个神府都还是前几天才动工,目前还在施工当中啊!
“不叨扰,不叨扰,不过我府上现在还正在做一些新装,这一时间还没办法安排住所,不若晚上一阵子,我再请你去我府上做客。”倾落手指轻抵樱唇,笑着说到。
若是这般直接跟她回去了,让顾南风住哪里?她之前孑然一身,自然是不拘小节,在山洞之中随便一趟就是千年,可是总不能叫别人也与自己这般无二吧,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个神君,神君总归是要面子的,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看起来很是漂亮的女神君,面子可是不能不要的,因此只得这番说辞。
“恩…倾落姑娘说的对,毕竟我与姑娘初次相见,便觉得这般相见恨晚、情投意合,自然是要去长住的,也的确应当细细收拾张罗一番,将府邸搬置过去。”顾南风眸中含笑,语调温柔,看着倾落说道。
倾落听着他这番话,总觉得有种今日我既将请你吃了喝了玩了乐了,明日也定是要你回馈些什么的,但是可能他没料到自己竟然是个这么穷的神君吧。
“啊哈哈,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大概是吧。”倾落本身是个不拘束不遮拦的性子,却在顾南风的几句话之下败下阵来。
她在这世上横行霸道、落拓不羁惯了,是个性情乖戾的心性,怎么这世上还有比她还不拘束、不遮拦的人呢,偏偏刚刚和了人家的酒,又披着人家的衣服,倾落觉得这怎么着拒绝人家,也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顾南风向后退了一步,又作行礼道:“那南风便在此地收拾好行囊细软,等待姑娘。”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倾落感觉他最后这句话颇有几分哀怨之意,听着就像‘我就在此地等着你来迎娶,你可莫要做个负心汉’
之后倾落便在顾南风殷切期盼的目光和真诚的笑容之中,与鲲鹏一同离开终南山。
这一路她都在想,她这是经历的什么情况?
这是有人上赶着要前来给她育花拔草、养鱼酿酒么?
作者有话说:围观群众:花美男上山下乡被贬荒野山林,这是一部鲁宾逊漂流记么?
作者圈:……我们是正经八倍的甜文……
围观群众:妙龄女神君被丢弃荒山野岭,并惨遭活埋万年,请问这是一部探讨人性与法制的侦探文么?
作者圈:(拍桌子!)我们是正经八倍的甜文!
围观群众:男猪脚是出现了么?
作者圈:……暂时还没有,等一等……
围观群众:男猪脚是惨遭作者雪藏么?是因为拒绝作者潜规则么……
作者圈:(掀桌子!)老子的男人是老子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我怎么潜规则了!……再说,我也潜不到啊……泪奔~~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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