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27)

作者: 遇鬼 | 来源:发表于2016-02-28 17:19 被阅读54次
    想我(27)

    第二十七章

    高二转到文科班开始逆袭,高三时结交了一些新朋友,有新的温暖故事,但高中真的是我最艰苦的岁月,备战高考,也会去篮球场看看紫色球衣的篮球小子,听着广播里无聊枯燥的声音,也藏在教室后座拿着歌词本小声唱歌,夸班上的男生长相秀气,他一整天不理我。不小心拿错了水瓶,立马把嘴里的水吐了被同桌嫌弃很久;压力大了,俩人去河边洗头;晚自习课间拿着袋子去采花苞,再一个跳上另一个背上打闹着回来;同桌说你这只熊二,就转身跑进氤氲着水雾的路灯里;我总喜欢下操第一个跑回来对着空教室唱歌。记忆落满了尘埃,我要始终记得对我好的人,一路上给予的善意,所以我还能对着陌生人展开怀抱。

    压力大到掉头发、便秘,时间紧到自己永远一条校服裤,一件白衬衣,和一双凉鞋。熬夜看书到两点,熄灯后窝在走廊;蹲厕所仍在背单词,一天睡五个小时,分数不稳定,不会的数学题干脆背下来,高考前夜失眠到是四点。可是刚进大一的时候,我还是想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只是在高三的政治课上睡着了,同桌会叫醒我,对我说,老师看你好几眼了。对她笑笑,她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板着脸,我拿起书本继续啃。

    生命就是这样啊,有人来,有人走,拥有的好好珍惜就是,得不到那就放了吧,你那么求他,自己不恶心吗。

    你舍不得的,时间会舍弃。

    爱淡了不离不弃多残忍。

    收到高考分数时,我正在做饭,看见分数愣了几秒,我就要被这个分数安排着去奔波外乡,它会指定我的人生,我的事业,我也变成妈妈眼里的读书人了。

    “妈妈,我上一本了。”我打电话给她。

    “嗯,上了就好。”妈妈平静的声音,没有过多的兴奋也没失落,我们都等了十几年。

    几秒的沉默,“那就这样。”

    没有把握能带她离开穷困的窘境,我们考了那么多次试,从最小时候的无欲无求到依靠分数明争暗斗,变成了数字化思考的冷血动物,对待人情也愈加理智淡薄。

    我终究从那个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给路边流浪者的小孩,长成了遇人遇事都揣测三分,识其好坏,才敢表露我心意的伪君子。

    再一次见到阿进,是在阿初的大学酒宴上,“阿是,你来了吗?”阿初打电话问我,酒席就要开始,我还在路口等车。

    “等不到车。”

    “我让阿进来接你,阿进有摩托车。”

    阿进骑车摩托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居然有些紧张,“阿进。”好久不见的他让心漏了一拍,脸上扬起的绯红被我努力克制下去。

    “阿是快上车。”

    我坐到他身后,一直都在他身后。

    “阿是,有男朋友了吗?”我在背后使劲摇摇头,“没有。”手不知道放哪,握紧了身后的环形杆。

    “阿是考到了哪所大学?”他还是一样一开口就带着笑意。

    “C大学。”

    “学什么专业?”

    “法学。”

    “哈,那我以后打官司就找你了。”同无数次他说那句“哈,你教我。”一样,像小孩子般的信任和依赖。“好啊。”我们当普通朋友也好。

    “我结婚了。”他的语气稍显犹豫。我盯着面前的路,“什么时候?哪里的姑娘?”

    “你们高考那几天,怕影响你们高考就没请你们,我俩是外出务工时候认识的,她是万兴人。”

    “哦。”还有一半的路程,我们已经陷入了沉默。他们总说阿进花心不正经,我一直相信他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他在我面前时总无忧无虑没有心机。

    下了车我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他笑笑,“那我先进去了。”

    一张酒桌上两人再没说话。

    不知为何,那么多遗失的人里,我最想找回他,我太理想主义了。

    谁若碰到这个他还望可将那美意带回家。

    无力协助他吗,也愿你任由他骑着世上最终一只白马。

    原来我爱他,第一个反应是保护他。

    第一次坐火车不知在网上订票,在火车站售票处买到了一张站票,27个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只是在无数次被人碰撞和拥挤的车厢里来回地寻找位子。车厢里有小孩在哭,有一样大小的年轻人嗑瓜子谈人生,还有上北上广务工的山里农民,他们大声说着自己家的孩子多好多好,其实只是舍不得。

    我也想对妈妈说,等我学成归来,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你还想种田我陪你去看田水,帮你挑肥料,赚很多钱养你。

    我们俩,从今往后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睁着眼睛、打着精神看沿途的风景,有平整的稻田,已经收割好,堆着草垛;路过湖北时,有一片极大的荷塘;看见山越来越低,天空也失去了蓝色,雨点敲打在车窗上。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远,新的故事,是你闯进了我的生命,或是我以为你闯进了我的生命。

    “阿暖?”她看着眼前拉着行李箱的我。

    “本人吴是暖。”

    “我们仨先来的,根据大家的名字取了昵称。”她没有笑,却也不严肃,文静温和。

    “阿暖?”以前他们叫我阿是,现在他们叫我阿暖。

    “收拾好一起去食堂吃饭。”另一个姑娘提议。我动手铺床,把书桌擦干净,高中八人一间的寝室,大学变成了四人一间,空旷了许多,最担心的就是寝室没有热水,不能再用冷水洗澡了。

    大学的食堂有天南海北的菜系,从兰州拉面到日式咖喱饭,从日本寿司到四川冒菜。

    “叔叔,要土豆。”我指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土豆丝。他接过我的盘盛了一勺多。

    “谢谢叔叔。”

    “阿姨,要包菜。”两个素菜3块钱,早晚一顿,加上早餐,可以把一天的花费控制在10块钱内。

    吃完饭四个人把校园逛了一遍,明天开始军训了。

    军训15天后落幕,早上操练,下午休息的时候也跟别的班级拉歌。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两支队伍常常要来来往往好几次口号才会有一队开唱。

    结束那天下了一场大雨,男生把教官抬到树上,带着恶意的玩笑,大家与教官合照留念,冒着雨回到寝室洗了个澡,迎接明天的开学。

    大学充满了希望和机遇,我要打开怀抱接纳,不能退缩,不能畏惧,我是妈妈的希望。

    “大家是来自祖国各地的新生,聚在一起是缘分。你们在各自的高中都有优异的成绩,有好的起点,你们要面临司考、考研,我会陪你们一起……”

    四个人坐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辅导员,最让我担忧的是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石家庄的李旭语,很开心与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指教。”室友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的确让我觉得城市与农村的孩子差距很大,从心态上讲,我或许要很久才可以不自卑。

    “大家好,我是xx的吴是暖。”我微笑着看向老师掩饰自己的紧张,打算坐下。

    “听说你们那边少数民族居多,你是什么民族。”

    “侗族。”我答。

    “你会说自己的语言吗?”不知道她如此感兴趣,她的好奇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会。”

    “说一句听听。”

    “niahalaiya”

    “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你很漂亮。”话毕,我打算坐下。她笑着说,“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niajiedei”我紧张地笑着,表情僵硬。

    “什么意思?”

    “你笨死了。”我大声说。

    “什么意思。”她的表情变了。

    “你笨死了。”

    “我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笨死了。”全班哄堂大笑,我装作一脸无害。

    故作镇定地坐下来,我只是不喜欢她把少数民族当作怪人,就像我们总以为陕西就是窑洞,内蒙就是蒙古包,四川全是大熊猫一样,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不是蛮夷不是夜郎,法律没有规定我少什么权利。

    或许是心鬼作祟,我总是过于维护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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