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准备妥当,准时出发青阳观。天公不作美,原本就乌云盖顶的天空,在青冥等人出发时,更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却让人很不舒服。
已来到深秋,这雨一下,天气便突然转凉。青冥出门时没算到天气会转变,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小脸已经冻得发青。
骑在马上的夏世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光洁的脸滑落,脸色发青,完全没有了早上的无赖模样。此时她似乎紧咬牙关,努力撑住,没有晕倒,也没有掉队。倔犟的小脸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夏世欢着了魔似的停了下来,等她走近,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拉上了马。青冥冷不防被他的动作吓到,差点摔下马背。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夏世欢解下披风,将青冥从头盖下,把她揽在怀中,再驾的一声,快马加鞭追上木易道长。
木易道长的目光只轻轻扫过他怀中的青冥,什么也没说,面不改色继续赶路。这一路,只苦了青冥。她被夏世欢的披风包围,人是由里到外,彻底变得无比温暖。可怕的是,她的心里似乎住进了一百只小兔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旁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费了大的劲儿,才让胸口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嘴边泛起一道不被察觉的笑容,青冥用力收紧身上的披风,直起腰,尽量远离身后的夏世欢。
“少城主,雨愈下愈大,是否找个避雨地方?”众多护卫中站出一人,向夏世欢抱拳请示。
雨势不见收,反而越来越大,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地上泥泞,行走很是不便。再走下去,也只是徒劳。夏世欢看了眼怀中的青冥,双腿用力夹了夹身下的骏马,驾马跑到木易道长身旁。
“木易,这雨太大,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等雨势减弱再出发,如何?”
木易道长全身湿透,整齐的发型已经毫无形象,可他却脸色如常,风度不减。听了夏世欢的话,他停下马,回头看了看身后艰难前行的人,再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雨,争先恐后落下,没有半点迟疑,那架势,像是要将锁妖城淹没才肯罢休。这雨,下得实在不是时候。
“前面有座荒庙,大家请随贫道来。”他说完便率先打马前去。
夏世欢见他答应,心中松了一口气,向身后的人大声说道:“眼前避雨要紧,稍后再赶路。大家抓紧时间跟上,别掉队了。夏童,检查好人数,别出差错。”他说完,打马向木易道长所往之处追去。
远远地,一间破败不堪的神庙,静静地立在大雨当中。木易道长已经下马走了进去。这个庙许久无人进入,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待夏世欢带人进来,狭小的神庙,似乎随时会被众人挤破。它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门窗吱呀作响,说不出的诡异。
破庙的案几下面,堆了些干草。不像是人收集过来的,倒像是被流落在外的野兽一根根叼来,然后将它们摆成这副模样。像个窝,又像是某种标志,让人看不明白。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很残破,唯独这里供奉的神像似乎被人翻新过。木易道长站在神像下面,盯着它看了许久。只觉得它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庙外面狂风暴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夏童安顿好随行的人,还将庙里所有能够用来生火的东西聚起来,生起一堆火,拉着青冥坐在一起烤火。夏世欢与木易道长一起,再加上两名小道长,将灭魂剑护在中间,不敢有半点放松。
青冥对这次经历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她从来没有与这么多人类在一起过。没想到人类竟然如此容易相处。不但爱护她,而且对她很是包容。她手中拿着夏童递过来的烧饼,笑呵呵地跟着他边吃边聊,这一刻,她忘了此行的目的。这里真的很温暖,让她不想就此错过。
她吃完手中的烧饼,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干得差不多,身体不再惧冷。接下来的时间,她眼神飘忽,一会儿落在房顶,一会儿飘过装着灭魂剑的剑盒,一会儿又从夏世欢脸上越过,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跟前的火堆上。眼里倒影出火堆的样子,她的双眼,像在喷火。她的脸在火堆前,忽暗忽明,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青冥犹豫不决时,庙中的神像动了。她这时才看清楚神像的真面目。那是一尊女神像,金光环绕,竟像是天女下凡。但是这个天女却不是善类,她的目标是灭魂剑,一出手,便是要人性命。
“木西,木北,保护好剑盒!”
说时迟那时快,木易道长剑已出鞘,“当”的一声,将女神像的攻击挡下。就这么一下,夏世欢等人已经冲了过来,纷纷拨出手中的剑,将女神像团团围住。
慌乱中,青冥被人推到了破庙的角落,还被人绊了一脚,差点撞破了头。她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只见夏世欢和木易道长已经率先跟那个会动的女神像打了起来。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声口哨声,呯呯呯几声,破庙的门窗被撞破,从外面闯进来十几个黑衣人,不管不顾,进来就打,与夏世欢的手下打成一团。
形势一下子被扭转。夏世欢带来的是守城护卫军,个个武功高强身经百战,突然被人袭击,虽然有过短暂的惊慌,但不至于乱了手脚。夏世欢与木易道长两人看起来可就不太好。突然,女神像身上的金光退去,变成了一位身穿黑衣,从头到脚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女人。
那女人现身后,整个破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香味。打得兴起的护卫军,不少人已经吸进香气,头脑变得混沌,眼前竟然出现了各种幻觉,甚至还自相残杀起来。原本在人数上要占优势的护卫军,此时竟被人斩杀近半。情势不妙,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人杀干净的。
青冥心中纠结不已。这时的确是夺剑的好时机。可她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为什么他们当中痛苦的喊叫声让她如此难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到底是为什么?
她双腿动弹不得。特别是在她看到夏世欢的手臂上,已经被那黑衣女人划了一剑,那鲜血淋漓的样子触目惊心。那一剑,仿佛并不是划在了夏世欢身上,而是狠狠地刺在了她的胸口,让她呼呼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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