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怅然若失,腹胀,空落落,心灰意懒,啥也不想干。
连小说也看不入眼,起身出门。大门内侧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净白的主干,枝上掌形青叶初有形,像祯儿胖胖的小手。叶子还未长满树,中间的缝隙露出灰白的天空。
出门,沿墙根一列樱花树,前几日还得意洋洋的繁花,开始一整朵一整朵地落,落在矮松灌木丛上,绿毯之上点点粉。我随手捡一朵,少女粉中略带些贪恋的紫色。低头看路上,却是一瓣,一瓣,浅粉,浅粉,散落如星。
来到湖边,立在回廊,堤岸绿柳含烟,微风若无,凝眸远望,细细的水纹上浮着一层柳絮,白如初雪。 思绪如柳絮纷飞。寻找春天里的第一朵迎春花——酒红色的花蕾颤巍巍,一阵风,杏花落英缤纷,桃花粉红绿叶间,梨花淡白菜花黄,转眼,榆钱已老,柳芽过季,到如今,满枝满树连翘落尽碧叶摇满枝条。“春雨惊春清谷天”,过了清明节,还有一个月就要入夏了。春来缓,春去急。春天就要走了,像我的一个老朋友,日久未见,忽来访,还未坐暖板凳,啜品香茗,就要远行,留不住的。 堵也堵不住的心慌,淹埋已久的落寞开始蠢蠢欲动,一寸一寸攀爬生长,直到脑浆内晕晕乎乎,醉酒熏头。
吃得饱,穿得暖,连老二都已两周岁断奶了。我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因为迟迟写不出小说和好文章?因为同龄同事比我工资高而耿耿于怀?因为近视度数愈来愈高而又无法摆脱手机电脑?因为体重飙升而又管不住嘴迈不开腿?因为想送祯儿去幼儿园宝宝班又焦虑她是否能快速适应?因为芳儿断了课外阅读而不知从何再引入?……林林总总,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自我安慰道,任何知识的习得都是一点一滴,缓缓推进的,像推车爬坡,脚耙地,手推车,一步一步松不得。有时还特他妈的恼人。走过,回首望,恰是那段最最折磨人的日子,全力以赴,能力得到最快的提升。可能世间万物皆有“价”吧。
天空灰蒙蒙地压下来,一个人踽踽行走。不知觉来到卖鸟处,绿茸茸明黄黄的鹦鹉关了一大笼子,叽叽喳喳。 在家里,芳儿把她的宠物一字排开放在迎门隔断处,一笼两只花鹦鹉,中间一玻璃缸挤三条金鱼和一条娃娃鱼,另一笼两只小雏鸡。鹦鹉啾啾喳喳,小鸡吱吱唧唧。不几天,三条小鱼具亡,想必是被两侧邻居聒噪致死。
祯儿喂小鸡们谷子、小米和清水,把自己的饼干、包子掰给她们吃。还常常打开笼子,给小鸡们放风。两只小可爱欢腾地在客厅东啄啄西啄啄。黄色的毛绒绒的小脑袋一顿一伸,一伸一顿,嗉子歪在脖子下,鼓鼓囊囊的。两对翅膀比买时长长了许多,发白发亮。祯儿摊开双手,柔声呼唤,“小鸡宝宝,过来!小鸡宝宝,过来!”鸡们并不理会。接下来,祯儿走到小鸡跟前,倏地,飞踢一脚。小鸡灵巧一闪,毫发未伤。
中午,拿了芳儿的油画棒给祯儿涂鸦。用完,我对祯儿说,“这是姐姐的,不是多多的,我们要还给姐姐,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祯儿凹下双眼,撇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把油画棒收好放回芳儿的书桌上。
上班的路上,途经一株高大的梧桐,淡紫色的梧桐花一塔一塔摞在枝端,如华盖覆冠,婷婷一树,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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