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又可称作纳兰容若。纳兰明珠是其父,自个儿本身也是天子近侍,收得万般羡慕。
容若逝世之后,明珠读到他的词作,却是泪流满面道,“这孩子什么都有,怎么还是这般不开心。”的确如此,纳兰容若还缺什么呢?
他的父亲、他的家族,给他带来了一生荣华。他有一个宛若天上白月、心头朱砂的初恋情人,有一个宽容大度、一心为他的妻子。他有一众好友,连皇帝一心招揽的江南才子都与他把酒言欢;皇帝也把他作为自己的近侍,天子近侍无上尊容。
他还缺什么呢?认识他的人,包括他的父亲似乎都在这么想。
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做他的侍卫,每天站在他的身旁,真的是尊容嘛?容若有才,有的是年轻人应有的抱负理想,可纳兰明珠已经算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容若有才,可他这一脉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天子近侍说是尊容,不过是一个安抚的伎俩,一个牵制的枷锁。
若是假设容若生来有才,不经任何后天加工也是这幅模样,他想必也是现世里常说的“成功人士”。他是被明相耽搁的纳兰。
纳兰不是醉心功名的人,真正让他受到打击的,是两个人的离去。
初恋情人入宫,离他而去;在宫中抑郁而终的人儿终成了他忘不去的。他用了很久很久来怀念他的初恋,以至于忽视了身旁人。他的妻子卢氏,温婉贤淑,她一定觉出他心里有人,但她仍是爱着他,直到在最花季的年华为他诞下二子而亡。
似乎在一瞬间,左边肋骨和右边的肋骨都断了一根。两边的疼混在一块儿,究竟哪一边更疼?分不出来的。
一个他最爱的,一个最爱他的。
前头的死了,他沉浸在悲伤里头,仿佛梦境;后头的死了,他就活生生的被从梦里头扯出来了,生生的刮下来了一层皮。
他是断了肋骨忍着疼继续走的人,他是在那个时代真正对功名淡漠的人,他对女子的态度是那个朝代极少数会平等的对待的人。
现世有人言,嫁人当嫁纳兰君。听着美好,却也只是听着的美好。
他是纳兰容若,也只是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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