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偶翻一书,为陈四溢所著,由著名漫画家丁聪绘图,名字叫《绘图双百喻》,由一则则短小的寓言并配以搞笑和夸张的漫画组成。读来兴趣盎然,不失为阅读之中的乐趣。
我先前是想写一些职场文章的,因此,就瞄准王跃文的《国画》反复研读,准备照猫画虎大干一番,怎奈简书刁钻古怪,锁来锁去,遂没了兴致。
开始有些郁闷,后来一想,也对。在这个需要放声歌唱的时空里,哪能容你有些许的蹙眉与呜咽?从上到下,都喜一派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风景永远这边独好,你偏偏歪着脑袋睁着眼念着歪经唱歪歌,岂不另类哉?
不过,到底是忍不住还是曲里拐弯写了几篇,虽然也锁,但又曲笔修改后也通过了,比如《丁字路口》这篇小说,我是小心翼翼选用着字词,战战兢兢往前推进,定稿后发文,果不出所料,秒锁。好在有先前的谨慎,稍稍变动一下字词,便也过了。其实,尺度本来是比这个更大,情节比这个更细更曲折,我想,倘若放开了,那就是惨透了,估计会被摁得死死的,永远蹲小黑屋矣。
由此我想到一句名言: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有罪。这句话望文生义,直译是:不是同一类的人或者生物,都觉得对方是异类,是有罪的。
其实,它的本来含义我认为应该是,在一个大众化的主流社会里,用同一种腔调说着同一种谎话,你再说点别的什么,发着点小牢骚,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虽然你的声音非常微弱,那也不行。就如沉寂的暗夜里,你猛的打个喷嚏,立即会声震如雷,空谷回音,马上会招惹那些酣睡人的痛斥和指责。所以,倘若想打个喷嚏,也要狠狠死命憋住,尽管这样很是难受,也要憋。由此而延伸,那么,在喧闹的世界里,安静也有罪;在冷漠的世界里,热情也有罪,在浑浊的世界里,清白也有罪,在大多数的世界里,少数也有罪。
世道如此,为文不易,那怎么办呢?这本《绘图双百喻》就做出了表率。它是用寓言的形式来阐明一些深刻的思想。要知道,我们的要求是,不需要天天去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古至今,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设定老老实实过好一生足矣,闲吃萝卜淡操心是对那些胡思乱想的人最好的注脚。
可人又是个奇怪的动物,脑子里总是盘旋着奇奇怪怪的想法,总是不甘于像猪那样生活,总是想搞点事,发表点个人见解,囿于思想的栏杆,只好明讽暗讥,弄点小动作,搞些曲线救国。譬如这《绘图双百喻》就是如此。
此书有王蒙写的序,细看了看,其中一段话足以令人警醒,他说“自以为是的人们阅读的目的愈来愈变成了寻找刺激和表态,而不是理解与思考了。人们写作的目的也愈来愈变成表态与赢得掌声而不是营建什么有点复杂、甚至于有时候还需要点细腻的精神架构了。在这种风气下,性急的思想者、呐喊者与冲锋队员大概再也不会坚持小说、诗歌、寓言、抒情散文等这些麻烦的货色写作了。对于同样性急的读者来说,也许最好的文学作品是当众喝一声:‘坚决拥护·······!坚决反对·····~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看了看时间,王蒙作序时间是90年代,距今有二十多年了。对比当下,他所警醒的不仅没有销声匿迹有所改观,反而烈火烹油,甚嚣尘上,裹挟着人们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实在是悲从中来,感慨万千。那就只能是这种寓言似的表现手法,还可从中一窥思想的精灵在跃动,让扁窄的思维变得立体而饱满,也让无趣无聊的狂吼乱嚷的生活增加些许偷着乐的快活。比如其中有一则就很令人喷饭,现撷如下:
积习
无口国之民皆无口,相见成习,不以为奇。郝敏者,海客也,遇风漂泊至此,遂以面具覆脸,混迹国中凡四十年,渐忘己之有口,口之能言。一日,沐浴罢,置面具于盆侧,出行市曹,人皆惊骇,四下奔窜,如见不详。敏亟归。揽镜自照,亦骇异,不知鼻下之孔为何物,亦不复忆此孔能言也。久思不解,乃复以面具罩脸。欣欣然庆己之又无口也。
杂史氏曰:积渐成习,泯其本性。本性之复,难矣哉。
我仔细分析之,这则寓言有两层寓意,第一,是有口之人到无口之国,其本身就是天鹅到了乌鸦的世界。必须与乌鸦们一样的黑,方能融入其中。第二,才是杂史氏的点评。因此,还可借助于另一则寓言佐证之:
悟空随唐僧西天取经后回原单位继续上班。一日,头痛如裂,翻滚于地,叫号震达天廷。众仙问曰:“是否紧箍咒发作?”悟空道:“反之,反之!久不听紧箍咒,瘾上来也!”
也就是说,天鹅长久掩饰自己混迹于乌鸦群里,倘甘心变成乌鸦,那就是要习惯于用面具遮掩,或者习惯于如孙悟空那样经常听唐僧念紧箍咒,否则,就难以存活下去。总是以天鹅的心来向往蓝天白云,或者如取经之前孙悟空那样还如在花果山里自在潇洒,注定是要梭哈。
但天鹅总归是天鹅,孙悟空总归是孙悟空,怎么办呢?对于天鹅来说,要么永久变成乌鸦,要么毅然振翅高飞。对于孙悟空来说,要么期盼着唐僧的每天谆谆念咒,要么拿掉紧箍咒,不仅从肉体上,更要从心里面革除净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