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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记| 回乡记——村棍

札记| 回乡记——村棍

作者: 禾叶兄弟 | 来源:发表于2023-01-29 22:56 被阅读0次

“大哥! 过年好!”

茅家两层楼就在村口路边,进出都会从他门前过。茅哥和妻子站在门口,像是在等我们。

茅哥和嫂子似乎和五年前一样,精瘦得缩进核桃壳里,岁月在他们面前无力再刻下一丝纹路。这位是茅哥,那刚才在桥头和我说话的是谁! 一旁根拐棍插入眼帘,又有一位村邻过来了,眼下不是问话时候。

笔直的杨树林沉浸在暮野白雾中,车轮卷起漫天鞭炮碎屑,一路朝南,再无下乡祭祖车辆。叔叔说那是狗剩。

倘我知晓那老头是狗剩,我绝不会和他说话,没啐他一口还算好的。

狗剩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结束。村邻发现狗剩娘时,她已和厨屋里那堆干柴一个颜色,又黑又瘦,敲起来梆梆有声。据说下葬时,抬棺材的人说里面像是空的。

“晦气! 快过年了!”她媳妇踢了一脚干柴堆。

“你才晦气! 去你妈的! 好歹那是我妈! ”狗剩一脚把他媳妇踹倒在干柴堆上,婆娘的圆脸差点贴上自己老娘黑黝黝的头颅上。婆娘终于闭上嘴,没敢再说什么,一骨碌从柴堆上爬起来,怯怯地站在狗剩身旁。

狗剩不在家一两个月了,他老婆不敢问他去哪了。惹狗剩不高兴就是自寻死路,狗剩的拳脚她可没少吃过。旁边邻居已对她的惨叫见怪不怪,假装没听见继续睡觉。

村里没人知道狗剩爹是怎么死的,但所有人都说他爹早死早超生,死了比活着好。狗剩爹比狗剩娘个子高至少两头,平时很少跟村里人拌嘴。一根烟一根锄头一个粪筐,狗剩爹一大早出门捡粪,晚上吃过饭后就睡了。不像狗剩娘,端着碗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狗剩娘是村里的“包打听”。

“啊呀,你不知道啊,我那短命的头生子,没了就没了呗,有时候还会来找我。”

见人家耳朵竖得紧,狗剩娘顿了顿,等众人把眼睛急急地往向她,这才接着说,

“好几次。俺晚上洗脚,一洗脚,盆前头就会一堆火,火里就有个人头。”

听到这,大人赶紧捂住自家孩子的耳朵。可孩子们已经听到了,想知道下一句,又不敢再问下一句,于是半夜里怕黑,夜晚再也不敢去村子外拿柴火。

狗剩娘的故事多,见识也多。她的头生子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狗剩娘给头生子算过命,命里孩子活不长,还是晦气投胎。等到头生子读小学二年级时,嘴唇发乌得厉害,她就叫他待在家里。

村里没几个人记得栋梁,小小年纪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天看树看最后一次秋桐叶子变黄。

“别怕,我不吃人。我只是生病了,活不久的。”看到其他孩子异样的眼光,栋梁安静地解释给他们。

“这是梧桐籽,能吃的,很好吃。” 他仔细观察过上一年梧桐花开花落直至结子,他知道梧桐籽是很好吃的。

听到能吃,有几个孩子眼睛亮了。胆大的稍微走近他一些,接过他递过来的梧桐籽,还真的好吃。

“呸! 病秧子的东西咋能吃,快,扔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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