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阴郁下来,窗外像罩着一口大锅,树木、建筑和空气似乎都变成了铅灰色,显得萧瑟、清冷。
其实才过正午一点点,安迪本来换好衣服打算出门,打了几通电话过后,发现并没有出门的必要。一旦这样想,人立刻就涣散了下来,才刚吃过午饭,阵阵困意袭来,她衣服也不想换,干脆合衣躺在沙发上,顺手拿过茶几上的一本书翻了翻,并没有读下去的欲望,这本书昨天匆匆翻了几页,前天才撕去塑封,在这之前,不知道在邦尼的书架上默默躺了多久。
安迪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几乎要睡着了。手机的提示音悦耳地响起,她瞬间就清醒了,是邦尼发来的信息,语气里透着盛怒。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们突然吵了起来,为一件不相干的事。
最近,这样的争吵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为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有时候为了邦尼的某个表情,或者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总之,安迪事后想想总是更加懊恼,她很奇怪为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动不动就会让她勃然大怒,完全没有必要啊!可是下一次她往往忍不住又会怒火中烧,特别是邦尼试图用沉默来对抗,她已经让步,而他还不知道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要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想要理论点什么的时候。
凭心而论,安迪是个有耐心的女人,从她跟树一的交往就能看出来。树一工作很忙,即使休息了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她除了偶尔有些惆怅,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和树一在一起的这些年,习惯了彼此的生活节奏和方式。树一话不多,甚至是疏于表达的那类男人,安迪没有从树一的嘴里听到过什么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虽说心里也常常感到遗憾,但是过得久了见得人多了,安迪竟然也过出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树一的形象像他的名字,顶天立地的一棵树,安迪觉得跟他在一起心能放下,有种踏实的感觉。树一黝黑、结实,不干涉安迪的任何事情,当然主要是没有兴趣。安迪起初非常向往那种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生活,后来发现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普普通通、一地鸡毛之后,对这种各自为政、自得其乐的状态也基本默认了。
安迪从不给晚归或者出差的树一打电话,树一如果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安迪只会在见到人后提醒他,提前报备一下就好,安迪并不会追问得太过于详细。安迪考虑得最多的是他的安全。
倒是树一,偶尔会在安迪应酬晚归时,留言泛点儿酸或者捎带点儿讥诮,安迪也是一笑而过,不多作解释。
倒也相安无事。
如果说这是默契,过去安迪不以为然,现在真觉得这个很珍贵。
跟邦尼的相处中,安迪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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