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里的香于是燃尽了,焚完自己的身子便留下满屋香气,置于其间不免令人觉得愉快。
但总有一截往往烧也不完,似是要表达些什么——可惜它是个死物,不会说话。我思忖良久,于是要将它写下来。
拍摄、后期:先生z
这其实要从早晨说起。
此前领养了一只小狗,说是“它的母亲意外怀孕而诞下四个崽子,有两只被送给了同事,还剩一只小黑和小白”,我蛮想弄些“活物”陪着自己——先前养了薄荷和绿萝,但它们毕竟不会跑跳,而到冬天也露出一副颓废的样子——她也蛮中意与小黑,于是便把小黑带到了家里。哦,对了,小黑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叫做“丢丢”。
或是没有养狗的经验罢,不懂如何驯养,以至于丢丢总在某个令我意想不到的角落里方便;她给丢丢买了小窝,却又不肯去睡,总要上床才肯休息;它又委屈到可爱的黏人,于是我总不得不将它抱到枕头一边去睡。
这是自领养回家以来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直到昨晚一如既往的失眠,找药又不到,便拖到两点钟才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习惯性看手机时间,九点多钟;再一看,一坨不可名状的黑黄色物体粘在手机屏幕的左下角。
“我操!”
丢丢也便醒了过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然而不仅此处,连枕头的一角、被罩、床单、地板都留下那令人颇觉烦恼的印记;我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它的模样实在发不起脾气。
大扫除吧。
于是一直做到晚上七点钟左右。
房间里的味道经过打扫却更加难闻,点香好了,至少能盖一盖。
说到这香,其实也有点来头——
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我闻到过一股莫名愉悦的香味,但始终不知其究竟是哪种香味。直到那天稍晚时在她的家乡的一处湖边散步,我又闻到那种香味,信口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她答:“桂花。”——
至此,一天的劳碌便告一段落,虽然打扫的不尽人意,但至少也见到某些令人感觉愉快的情景了。
叙事完毕,于此转折。
香炉只有一只,而需要氲染的房间不止一处。
要将其挪到别处,需等它燃尽之后才能。否则两个房间都不得长久的桂花的香味,窗外的风只消一吹,便倾然散尽。
于是,这死着的香便会留下一截,在浸透一处的香气之后,仍想着去见证后者的继为,即便自己的身子已变成炉底之灰,也愿意凭这灰托举传承者们的功绩。
似是我看到世间万事万物都会联想起鲁迅先生一般。
只可惜,他的文字却一篇一篇地在义务教育课本中删减,那如野火一般的精神也看不到在下一代人身上传承了。
他好像这炉底的灰,作那唯一的光,照亮了整整一个时代。
而悲其如后便没有人肯为之擎起那束光了。
他们怕死。
怕如今的时年之下会遭遇那段时光中如“杀头”一般的惨剧,像是再不需要那位生于浙江绍兴的先生一般,那仅留于世的文字也愈发少得可怜的有人过问。
像是被所谓的“康乾盛世”蒙蔽了双眼,殊不知在那期间,多少人因为朝官的腐败无为欺下瞒上而死去,多少人因为鉴史明今有了明智明知而死去,多少人因为浮华虚装之下的剥削贫潦而死去,又有多少人,在学习经历列强欺辱的雪恨世仇之后,在学习所谓的以史为镜之后,在自以为中国又复兴于世界之巅之后,做起了想当然的“天朝大国”之梦……
我很悲哀。
悲哀那些甚至于不知道鲁迅先生的人,悲哀那些没有读过鲁迅先生而被所谓繁华蒙眼的人,更悲哀那些读过鲁迅先生仍自溃自知的人。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鲁迅先生
“所谓时代,总要有人为之向生而死又向死而生,而为之死去的人太多。继他之后,我便不愿再有人为之赴死;又继他之后,我愿做那唯一甘愿为之赴死的人。
——先生z
我看过某位网友写的一句话,至今仍印象深刻:
“中国人总要拿鞭子抽,不抽便不肯向前走。”
则总要有人活在当下而骂的痛快而清醒,不是吗?
书至此,炉内的香便已燃尽,本就隐约缥缈的烟更显得虚无。只是那最后一截不肯随大流逝去,仍在夹子上默然,努力散着最后一缕香气。
从来有人教训,说我的文字看起来晦涩难懂而不入流,半生半熟的字句要透出的意思读起来令人直立寒毛而不愿再接着读下去。
但之于文章,便需要更多人去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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