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和姥爷相伴66年,姥姥前天从人生的列车上提前下车了,这几天我们送了姥姥最后一程。
姥爷说我姥姥有福。
姥爷说的很对。姥姥最近几年开始有了帕金森的病症,手抖得厉害,吃了药,也并没有什么有效的缓解。拿筷子吃饭是不稳的,更别提做饭,于是这几年都是姥爷负责做饭,照顾她。姥姥走在前头,姥爷就不用放心不下姥姥一个人生活的问题了。
姥爷说姥姥要走的那晚,拉了拉他的手,但是姥爷没有多想,就这样姥姥简单打了声招呼,在后半夜下车了。
我问姥爷,你几几年出生的呀?
姥爷答:不知道,记不清了,反正比你姥姥大两岁。你姥姥来的时候,20岁,我22。1952年的正月初五。
我们无法亲身体会姥爷的心情。相伴了一辈子的人再也看不见摸不着了。
夏天的时候,两人会把小桌搬到院子里,乘凉,喝茶,聊天。姥姥酌几口茶,放下茶碗,姥爷会顺手给姥姥添上。如此反复,直到有了困意。
姥姥和姥爷一辈子没有红过脸,顶多急了,姥爷唠叨几句。从舅舅,舅妈和妈妈口中能知道,这辈子姥爷包容姥姥多一些。
姥姥也是个比较个性的女子。
听妈妈说,我姥姥小时候是坚决反对裹脚的,她敢于反抗,被强制裹上,她会自己再拆下来,并决定“嫁不出去,也不裹脚”,于是姥姥就成了一个拥有39码大脚的“传奇”老太太。
姥姥虽然不擅长整理家务,却是个体面的人。
对于“死亡”这件事,我们忌讳提起。更不要提“面对死亡”这件事了。
而夏天,我和妈去看她和姥爷的时候,姥姥从衣箱里拿出为自己和姥爷准备的寿衣和寿鞋,像谈论吃饭一样平常的语气谈论她的想法。
我和妈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面面相觑。因为我们不曾想过这些,也没有好好正视过这些,我们总觉得“早了些”。然而事实证明,我们还是“太幼稚”。
走的前一天,姥姥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水,最后也没有给儿女添什么麻烦,干脆利索地走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儿就是:没有来得及带张雷去见她。
订完婚那几天就该带张雷去见她,而那时我觉得过了年去见一样的,现实给了我重重一耳光。
以后想见谁,请一定真的不要再“等… …时候”了。
这几天小舅妈一直感叹:人啊,总要走这一步。
姥姥走后的这几天,我一直试图站在姥爷的角度想:如何陪伴,什么样的陪伴才能让姥爷不孤单?
最后,我终于想通了:没有任何一种陪伴能够代替痛失挚爱这种孤单和落寞。总要有一个人面对这种孤单和落寞的瞬间,即使姥爷不说,即使有我们的轮流陪伴,这是不同的。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和世界,每个人都要面对。
“姥姥,走好,这一世就此别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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